做到了,和周仙爺說得一模一樣。”
年輕道士笑了笑,輕聲道:“做沒做到,不是你說得算。”
“誰說得算?你?”趙瑛大聲質問。
年輕道士搖頭。
“周仙爺?”
年輕道士仍然搖頭。
“究竟是誰?”趙瑛的聲音更高了,引來了院門口眾人的關注。
年輕道士略顯尷尬,嘿然而笑,可趙瑛的眼睛一眨不眨,眸子裡泛著狼一樣的微光,讓年輕道士既害怕又惱怒,“當然是神靈……”年輕道士轉過身,向著大門口的人群說:“當然是神靈,這還用問?神靈不肯現身,當然是你心不誠,明擺著嘛。”
“不對,神靈現身了,我親眼所見。”趙瑛努力回憶,昏迷時的所見如在眼前。
年輕道士又笑一聲,將手中的銅磬交給另一名道士,再開口時語氣已不如剛才那麼柔和,“趙百戶,何必呢,終歸那是你的兒子,又沒人埋怨你什麼……”
趙瑛上前一步,揪住年輕道士的衣服,怒氣衝衝地說:“我明明做到了!”
其他道士以及街鄰們急忙上前勸阻,年輕道士連掙幾次都沒能脫身,臉脹得通紅,“趙瑛,別來這套,你自己心不誠,害死了親生兒子,怪不得別人,更別想賴在我們靈濟宮身上……”
趙瑛揮拳要打,被眾人拉開。
院子裡眾人拉拉扯扯,亂成一團,道士們抱著器物匆匆離去,一路上都在嘀咕“心不誠”三個字。
趙瑛還想追上去,他的心情已稍稍平靜,無意打人,只想問個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以至於落得個“心不誠”,可是眾人拖得拖、抱得抱,他一步也邁不出去,只能大聲喊:“我做到了!”
沈老七擠進來,“老爺,快去看看家中奶奶吧。”
趙瑛心裡一驚,兒子生了怪病,妻子傷心欲絕,她若是再出意外,這個家就真的毀了。
街鄰一個個鬆手,七嘴八舌地勸慰,趙瑛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向正屋望了一眼,兒子還在那裡,可他不想看、不敢看,推開眾人,向西廂房跑去,妻子許氏就在那裡靜坐。
許氏也是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但她沒有昏迷,比丈夫早一些聽說了結果,讓僕人將兒子帶過來,抱在懷裡,心中一直空落落的,呆呆地不言不語,直到聽見外面的爭吵聲,才終於回過神來。
趙瑛進屋,看到妻子懷中的兒子,整顆心就像是被人連捅幾刀,又被扔在地上連踩幾腳。
“這是命。”許氏強打精神,夫妻二人當中總得有一個保持冷靜,現在看來只能是她了。
趙瑛沉默良久,開口問道:“世上真有神仙嗎?”
“什麼?”許氏一驚,擔憂地看著丈夫。
“這世上真有神仙嗎?如果有,為什麼要讓咱們的兒子……他這麼乖,沒做過錯事……”
“千萬別這麼說。”許氏越發慌亂,“人家更會說你心不誠。”
“嘿。”趙瑛最後看了一眼兒子的小臉,轉身走出房間,妻子回答不了他的疑問。
“夫君……”許氏想起身,可是坐得久了,四肢綿軟,懷裡還抱著孩子,半點動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丈夫消失。
街鄰還在院子裡,彼此切切私語,看到趙瑛走出來,紛紛閉嘴,一個個都準備好了勸慰之辭,可是不等任何人開口,趙瑛已經走出院門,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趙瑛什麼都不想聽,他有滿腹疑惑,妻子回答不了,左鄰右舍更回答不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該去找誰,只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走。
趙瑛盯著對面的秀才,目光冰冷,像是經過一番惡鬥剛剛獲勝的孤狼,來不及品嚐爭奪到手的食物,依然挺直流血的身軀,昂首呲牙向其它競爭者示威,看看誰還敢上前與自己一斗,其實它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
勝利者的餘威通常有效,趙瑛不是勝利者,卻有勝利者的眼神。
秀才膽怯了、後悔了,放下手中的酒杯,訥訥地說:“剛想起來……有件急事……那個……我先告辭……”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趙瑛嚴厲地說,像是在訓斥軍營裡計程車兵。
“啊?”秀才露出苦笑。
“世上究竟有沒有神仙?”趙瑛越發嚴肅。
秀才還不到三十歲,經歷的事情太少,不擅長應對這種狀況,右手重新捏住酒杯,不安地輕輕轉動,想起身就走,又覺得不好意思,連咳數聲,勉強回道:“子曰:敬神鬼而遠之。我們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