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了?”胡桂揚指著外面小聲問。
石桂大搖搖頭,看樣子無意閒聊。
胡桂揚卻不識趣,坐在椅子上舉臂、伸腿,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廠公原諒你了?”
石桂大還是不開口,等外面再無聲息,他才冷淡地說:“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當成誘餌?”
“因為我認識那兩個‘妖女’。”話一出口胡桂揚就知道這個答案並不全對,於是笑著補充道:“因為我得罪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了?”
“你不該堅持毀船。”
石桂大沒有多做解釋,胡桂揚卻已明白其中的意思,西園裡的皇帝大概正狂熱地迷戀天機丸,以為能夠從中找到長生之道,“毀船”兩字肯定會令龍顏震怒,胡桂揚立過的功勞都被一筆勾銷。
“西園獨享紅球?”胡桂揚原本要求所有攜帶者共同分享一枚小小的天機丸,防止有人沉迷其中,看來這個建議沒有被接受。
“而且不只一枚。”
每次有三人進入天機船,只需某人多帶一枚,皇帝就能同時擁有一大一小兩枚天機丸,這是極限,再多的話,僬僥人也沒法保證安全。
“我忘了西園的身份,普天之下……”胡桂揚笑得有點勉強。
石桂大上前一步,“你明白危險了吧?”
胡桂揚的笑容恢復正常,“無論何三姐兒與小草會不會來、能不能被射殺,明天中午都是我的死期。”
“你總是這麼聰明,偏偏又總是犯糊塗,平時得罪一個人沒什麼,就怕在你倒黴的時候,有人會落井下石。西園原本只是對你不滿,但是沒人替你求情,如李孜省之輩,還會火上澆油,趁機報仇。”
“這真是……人到用時方恨沒朋友,有人替你求情吧?”
“當然。”石桂大極少得罪人,還一直努力拉攏各種“朋友”,汪直身邊的許多親信都願意為這名仗義的校尉說句好話。
“我本來要睡一會的,聽你這麼一說,我……我得多睡一會,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客廳裡沒有床,胡桂揚趴在桌子上閉眼,很快發出鼾聲。
石桂大輕聲道:“我可以幫你但我不會這麼做,趙家義子命中註定只有一人能活,只有一人。”
石桂大掇一張椅子來到門外,坐在上面,橫刀膝頭,聽著身後的鼾聲,看著空蕩蕩的庭院,靜候夜色降臨。
處決胡桂揚的訊息早已傳開,“妖女”應該快到了。
梁秀從外面進來,腳步輕快,見到石桂大,眉頭微皺,“你們兄弟聊完了?”
“聊完了,多謝鎮撫大人。”石桂大起身,“請。”
梁秀也不客氣,幾步走來,坐在椅子上,“都是絕子校尉出身,你怎麼不姓趙?”
“石是我的原姓,義父過世之後,我決定認祖歸宗。”
“應該。胡桂揚……睡著了?”
“大難臨頭時,人各不同,有人痛哭、有人大叫、有人求神、有人求饒,胡桂揚睡覺。”
“為了忘記大難?”
“對。”
“嘿,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他希望一覺醒來之後,所有麻煩都已迎刃而解?”
“起碼在夢裡可以這麼想。”
“哈哈。”梁秀大笑,也不怕吵醒睡覺者,“如果你遇到大難,會怎麼做?”
“我平時為朋友盡心盡力,不留餘財,不計得失,如有大難,唯有寄望於朋友相助。”
梁秀頻頻點頭,稍稍壓低聲音,“你知道還有誰也喜歡結交朋友嗎?東廠。”
兩位廠公不合,西廠汪直如今佔據上風,各間房子埋伏的銃手裡有不少西廠的人,石桂大平淡地說:“交友有度,石某身為西廠校尉,所結交的一朋一友都得本廠允許。”
梁秀嘿嘿地笑了幾聲,起身道:“坐吧,你是西廠校尉,我是南司鎮撫,職位高些,但在這裡……你不必將座位讓出來。”
兩人各為其主,這比職位高低更重要。
“我年紀輕,站一會沒事。”
梁秀又點點頭,笑著走出大門,石桂大重新回到椅子上,依然將腰刀橫在膝頭,面無表情。
夜色降臨,有官兵拎來兩桶水,石桂大等銃手們喝過之後,自己才舀了一瓢,喝完回頭望了一眼,胡桂揚仍在伏桌大睡,鼾聲小了一些。
二更過後,氣氛越來越緊張,除了胡桂揚,人人都感到恐慌與急躁,他們既害怕妖女的厲害,又急於完成任務,儘快回到丹穴附近。
石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