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大步走到胡桂揚面前,燈籠舉起,“看吧,他還是這副模樣,跟幾年前一樣,估計再過幾年也變不了。”
“託你吉言,我還能年輕幾年。”胡桂揚笑道。
“說話也跟從前一樣。胡校尉,你別怨我,當年你劫持過我一次,風水輪流轉,咱們這回算是抹平了。”
“不怨你,但你能將燈籠挪開一點嗎?”
小棍子收回燈籠,向父親道:“你問吧。”
老猴子裝出的威嚴全被自己人破壞,只得重新醞釀,等了一會才道:“胡桂揚,你認得我嗎?”
“認得,沒把兒的叫花子,大家都叫你老猴子,是這位小棍子的爹,曾經親手殺死西廠的霍雙德霍總管。你竟然還能逍遙法外,真是沒天理啊。”
“嘿,你知道得倒不少,可你沒聽說過嗎?我們立過大功,之前犯過的事全都一筆勾銷……跟你說這些幹嘛?把我推近些。嗯,好,放下。胡桂揚,你知道我是怎麼殺死霍雙德的嗎?”
“霍雙德德?這個名字好,像是外國來的公主。”
抬椅的兩閹再次大笑,連小棍子也笑,老猴子沒忍住,再次發怒,“就是這雙手,我用雙手硬生生扭斷他的脖子!”
老猴子伸出雙臂,胡桂揚往後挪蹭,與黑長的指甲保持幾寸距離,“看到了,雖然瘦,應該挺有勁兒,勤洗一洗會更好一些。”
其他三閹笑聲不斷,老猴子怒不可遏,本想叫人將自己再往前抬送一段距離,或者將胡桂揚拽過來,這時也不開口了,從身後拿出一根短棒,高高舉起。
胡桂揚雙腿用力,又往後蹭。
那根棍棒卻另有目標,老猴子揮舞起來,不拘是誰,打著一個是一個,“讓你們笑,讓你們笑,一群沒用的傢伙,好好的事情被你們攪成這樣!”
真有被棍棒打中的,叫聲“哎呦”,立刻避到一邊,小棍子跑得更快,一下沒挨著,“是你把我攆走的,照不到人別怪我。”
小棍子還是覺得危險,將燈籠放在地上,轉身跑掉,“你自己審吧!”
抬椅閹丐也跟著離開,嘴裡嘟嘟囔囔,卻沒敢報復。
沒有同伴搗亂,老猴子怒氣稍減,“不好意思,讓胡校尉看到如此一幕,這些傢伙越混越沒人樣,遲遲沒被選進宮裡,也是有原因的。”
“你呢?為什麼也沒進宮?”
“因為我的腿……因為神船對我另有安排,我得耐心等待。”
“越耐心表示越虔誠?”
“對,這是考驗,許多人沒能透過,對神船失去信心,我還在堅持,全心全意,沒有半點懷疑。”
“祝你成功,早日成為大明權宦。哎呀,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
“你兒子也被閹了,否則的話,你的權勢就能世代相傳了。”
一句嘲諷卻讓老猴子笑了,“不可惜,小棍子可以收養義子,繼承我們侯家的香火,這是宮中慣例。尋常百姓天天講孝道,可是你滿京城看看,多少廟裡供著太監的牌位?香火不斷,時時有人看顧,誰家比得了?”
胡桂揚沉默一會,“原來你姓侯。”
“這不重要。”老猴子又舉起短棍,“廢話少說,招出神玉下落,饒你不死,若還嘴硬,霍下德的下場就是你的結果。”
“江耘就出這麼一招?”
“怎麼,你以為這一招不好用嗎?你以為江大人真的怕你、欣賞你嗎?無非是因為你在宮裡有個靠山,在京城沒人敢動你。可我不怕,我若進宮,必是天翻地覆之時,你有多大靠山到時候也倒了。外人都當你被綁架,你被打死也只是一場意外,與江大人無關。”
“是他派我出城,許多人都知道。”
“對啊,還有許多人看到你與常雄交談,受他邀請然後失蹤,官府順藤摸瓜,會去追查沈乾元,跟我們無關。”
“反正江耘也不喜歡沈乾元,順便除掉。”
“對,這叫一石兩鳥。”老猴子揮了一下短棒,差幾寸,沒打著人,於是一手扶椅,努力往前挪動。
胡桂揚往後挪動,但是很快碰到牆壁,再無退路。
老猴子再揮棒,胡桂揚側身翻滾,肩頭捱了一下,但是不重,全身因此沾滿雜草,腹部用力,挺坐起來,笑道:“江大人真愛開玩笑,回去之後我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這不是玩笑!”老猴子用力揮棒,卻再也夠不著目標,“一群笨蛋,就不能把你綁在柱子上嗎?”
“可能是因為‘上意’說得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