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間,也忘了自家身份,飛奔下城。眼看城下戰馬甚多,奪過一匹,一道煙飛馳出城,突入亂軍之中。他去勢奇快,城頭諸將阻攔不及,無不驚駭,王堅慌忙號令三軍,全軍突出城外,與蒙古大軍決一死戰。
宋軍將士正自廝殺,忽見淮安王不著片甲,親蹈戰陣,先是震驚,繼而士氣大振,一個個奮不顧身,拼死衝殺。梁文靖卻只想衝到父親身邊,助他脫身。他生來有些痴氣,一旦專心致志,便不顧身邊流矢亂飛,馬下刀槍如林,埋了頭只管前衝。
忽聽一聲斷喝:“哪裡去。”聲音中尚有幾分稚氣,繼而一條爛銀槍如矯電破空,抖起斗大槍花刺來。有道是“槍怕走圓”,槍桿韌性十足,槍花抖圓,槍尖如寒星亂迸,令人莫知所出。梁文靖只見銀光亂迸,換作他人,原本難擋,但他此時一心救父,精神專注無比,只覺這一刻,光陰也似變得慢了,那槍花雖然一朵接著一朵,來得幻奇猛烈,但花中一點寒星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畫著一個又一個圓弧,慢慢刺來。
梁文靖也不知為何瞧見如此異像,但既然看到寒星走勢,伸手便抓,只聽嗡的一聲,那槍花一歇,竟被梁文靖拽住槍桿。梁文靖只覺那長槍如一條活蛇,在掌心抖動不絕,半個身子也被震得發麻,抬眼一瞧,卻見來人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將軍,因被破了槍勢,面露震驚之色。
梁文靖認得這少年將軍正是刺死向宗道之人,不覺一呆,怎料他拽著長槍,身形未動,坐下駿馬卻兀自前衝。梁文靖本就不善騎馬,全憑內力有成之後,身輕如燕,勉力駕馭,此時措手不及,竟被顛落馬背,重重摔在地上。
那少年將軍年紀雖小,卻身經百戰,見狀一提韁繩,戰馬前蹄縱起,向梁文靖面門踹落。梁文靖被摔得渾身疼痛,右手兀自緊抓槍桿不放,忽覺勁風壓頂,不及轉念,右手探出,竟將一隻馬蹄握住。但那少年將軍連人帶馬,這一壓何止千斤。梁文靖阻攔不住,情急之下,體內“浩然正氣”自然生出,湧出掌心,順著那馬蹄傳將過去,那馬熱流入體,渾身酥軟,悲嘶一聲,歪倒在地,將那少年將軍也顛了下來。
戰城南(4)
梁文靖死裡逃生,趁勢滾開,不料那少年將軍也極剽悍,縱是摔倒,兀自緊攥槍尾,一時兩人各拽一端,奮力擰動,但那槍桿極為堅韌,擰之不斷。梁文靖心念一動,驀地鬆手,那少年將軍氣力落空,踉蹌後退,忽覺後頸一熱,已被梁文靖使步法轉到身後,運勁拿住。那少年大怒,反肘便頂,但梁文靖步法展開,動若疾風,竟將他掄將起來,四周蒙古軍士見狀,無不收了兵刃,四面散開。
梁文靖一招得手,又驚又喜,見那少年還要掙扎,當即逼出“浩然正氣”,製得他動彈不得,然後掉頭望去,只見父親在軍陣中縱馬飛馳,與那藍袍韃子你一箭,我一箭,彼此對射,兩人棋逢對手,往往兩箭凌空相交,雙雙摺斷,地上一時落了斷箭無算。宋蒙兩軍何曾見過如此神技,各自列陣瞪視,瞧得呆了。
梁文靖望得心驚膽戰,正沒法度,忽聽那少年將軍叫道:“伯顏大哥救我。”說的是蒙古話,梁文靖不明其意,那藍袍韃子卻聽得清楚,聞聲一瞧,失聲叫道:“阿術。”揮弓擋開梁天德一箭,縱馬奔來。梁天德喝道:“兀那漢子,勝負未分,便想走麼?”
那伯顏濃眉一挑,驀地已有決斷,以漢話沉聲說道:“好,我撤圍讓你們走,你們放了阿術。”原來他見城中宋軍傾巢而出,列陣逼近,梁天德統軍有方,箭法又是自己的敵手,遽然間難以擊潰,更何況己方大將被擒,再鬥下去,難言必勝,於是當機立斷,提出如此要求。
梁天德沉吟未決。梁文靖卻求之不得,忙道:“一言為定。”低頭忘去,見那阿術年紀幼小,面容稚嫩,不由心頭暗歎,伸手拍拍他臉,說道:“你一個小娃娃,使什麼槍,打什麼仗,還是乖乖回家放牛去吧。”
他這話原是憐這少年幼小,不忍他在軍陣中廝殺送命。但落到阿術耳中,卻是生平絕大恥辱,一時瞪著梁文靖,雙眼便要噴出火來。梁文靖被他盯得心慌,見伯顏撤圍,忙不迭甩手將他拋開。
阿術翻身跨上一匹戰馬,馳歸本陣,入陣之時,忽地掉轉馬頭,以漢語向梁文靖大聲道:“你叫什麼名字。”梁文靖隨口道:“我叫梁……”話未出口,忽聽梁天德喝道:“千歲。”梁文靖猛地驚醒,忙轉口道:“我便是淮安王了。”
阿術甚是驚訝,打量他道:“竟然是你。”驀又冷哼一聲,高叫道:“我乃蒙古萬夫長阿術,淮安王,來日破城之時,咱們再比一場。”梁文靖聽得好笑,說道:“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