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
秦止看著光溜溜的小秀才,苦笑一聲,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大約是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看起來乖巧無害、心中卻只肯固執的轉著自己的小心思的小秀才。
而且還是非常喜歡。
只是喜歡歸喜歡,秦止還沒有忘記小秀才正在發著高燒。想到小秀才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秦止手上微微一頓,停下片刻,隨即心中暗罵自己一番,接著就努力心無旁騖地給小秀才用烈酒擦身。
地火龍燒起來後,房間裡溫暖如春。
小秀才滿身酒味,獵戶卻出了滿頭的大汗。
待到將近天明時,小秀才身上的熱度才慢慢降了下來。
獵戶鬆了口氣,給小秀才捂上嚴嚴實實地棉被,再給自己擦了擦汗,這才出門。
大雪已經停了。
只是昨晚降下的是鵝毛大雪,這會子地上都是積雪,人走進去就能把膝蓋陷到大雪中,根本去不了縣城。
老陳見秦止走出來,忙忙放下剷雪的鏟子,跑過來,低聲問林安的情形,聽到秦止說林安不再發燒了才放下心來,然後低聲道:“秦爺,村子裡怕是出大事了。昨個兒晚上,林二在牲畜院子裡看著,聽到東家三嬸的親妹子小李氏和她男人,拉扯著宋老大夫往他們家去,喊著他們的娃娃發了高燒,家裡老人也爬不起床,求宋老大夫去救命。結果一個時辰後,可憐宋老大夫一大把年紀,是一個人從小李氏家裡出來的。”
老陳看了秦止一眼,還是小心翼翼道,“林二那小子傻,見宋老大夫栽倒在雪地裡,就想跑去救人,結果那個時辰雪下得太大,等他一個人跑過去時,宋老大夫已經死在雪地裡了。”
秦止不語。
老陳只好繼續道:“林二反覆確認宋老大夫真的已經死了,就自己爬了回來,結果這會子也病了。我那婆娘給林二燒了薑湯喂下,就是不知道……該不該給林二用烈酒退燒?”
林二到底是林家的家僕,他昨晚跑去救宋老大夫是出於好心是不假,可是他是擅自跑去救人,老陳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尤其他不知道林安會不會看林二不聽話,把林二舌頭割了,雙手砍了再去發賣——畢竟,林二知曉硝石製冰的秘密,東家又不傻,豈會輕輕鬆鬆的發賣林二?林二自己也太過糊塗,他那時哪怕隔著院子跟喊上一聲,他多找個人陪著林二過去,也好過林二一個人跑過去。這次林二爬回來了還好。要是沒爬回來,等到天明,大家只看到林二和宋老大夫的兩具屍體,沒看到小李氏夫妻拉拽宋老大夫的情形,還不知道要給林家招多大的禍事。
秦止一頓,才道:“家裡有祛風寒的藥,給他熬了灌下去。燒還不退,就用烈酒。等他身子好了,打上二十板子。當然,如果安哥兒要罰別的,這二十板子也不能省下。”
老陳忙道:“應該的,應該的!”回過頭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這場大雪下得著實奇怪。十月的天突然下雪,可是,這場大雪的第二天,氣溫又驟然回升,倒是沒升到夏天的氣溫,而是和往年的十月份差不多。
再過兩日,積雪就全都化了。
林安終於清醒過來,還沒反應過來家裡為什麼這麼早就升了地火龍,就被告知他昏迷兩日,一開始高熱時還被獵戶擦烈酒退燒的事情。
林安:“……”怪不得身上有股子酒味。
等等,擦烈酒退燒?擦哪裡了?
“額頭麼?”林安說完,就覺自己在犯傻。
林一低頭:“秦爺給東家擦身子時,讓奴們都退下,因此奴不知。”只是林一也是知道烈酒擦身的法子的,不過具體擦哪裡,林一覺得,他還是不要說得好。
林安:“……”擦身子!都說了擦身子了,怎麼還說不知道?
秦止正好進來。
林安立刻哼了一聲。
秦止勾了勾唇,看林一一眼。
林一依舊站著不動,看向林安。見林安微微頷首,這才離開。
秦止笑容很淺,只一雙眸子,盯著小秀才一眨不眨。
小秀才努力瞪他:“看什麼看?”
獵戶道:“媳婦兒很好看。”
小秀才刨根問底:“哪裡好看?”眉毛?眼睛?還是……嘴巴?
不料獵戶比他想的深入多了。
獵戶道:“哪裡都好看。”然後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著一身白色裡衣的小秀才,聲音微微沙啞,重複道,“哪裡,都好看。”
小秀才:“……”他可不可以不要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