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離注意到眉娘剛剛踏上殿時向自己投來的那一瞥,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目光中卻包含了無盡的哀怨、責問、委屈和苦楚。眉娘啊眉娘,你只要把我的名字說一遍,我們幾年的夢就可以圓了。我將帶你遠走高飛,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管你與王翦有什麼關係,我都可以原諒,畢竟,你是個弱女子啊!眉娘,你快開口吧!
王翦不愧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他自信地站在那裡,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專聽她說一聲:“我跟定王將軍了。”立馬就把她帶回去。說實話,我王翦不僅在戰場,就是在情場,也是能征慣戰百戰百勝的將軍。女人都是這樣,開始時很勉強,還很委屈,一旦上手,發現那個男人的好處,再叫她分開,比要她的命更難受。再說,我已許諾她,只要她給我生個兒子,我一定立她為正室。至於出身下賤,哪又有什麼?出身下賤的女人生的兒子都大富大貴……想到這裡,王翦不覺朝秦王的寶座上斜著看了一眼……
秦王坐在龍椅上很得意自己的這個哪方都不得罪的極有趣味的處理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大男人,一個是百戰沙場的老將,一個是才藝雙全的飽學之士,怎麼就被一個小女子迷得這麼厲害。堂堂大男子漢,實在也太沒出息。
看那王翦,對高漸離怒目圓睜,咬牙切齒;而那高漸離則冷眼相對,一副不共戴天的架式。看著真叫人不解,這眉娘長得到底有多麼美貌,竟讓他們如此傾倒?想到這裡,秦王才想起還沒來得及看看惹起一場風波的主角眉娘。他忙叫太監傳話,叫低頭跪在遠處的眉娘走近些,大王好問話。
眉娘起得身來,緩步走向御座。但見她酥胸顫顫,腰枝款款,那姿態輕盈得如風搖嫩柳;她面如桃花,口似櫻桃,目若流星,美麗天成,恰似仙女下凡。秦王看得怦然心動,不覺驚歎道:“好一個絕色女子1
他竟看得呆了,好久,才想起問她的話:
“你就是眉娘嗎?”
眉娘點點頭。
“剛才朕問你的話,你聽見了嗎?”
她又點點頭。
“那好,你是跟高漸離,還是跟王翦,快對朕說來。”
眉娘不開口,只把頭低下,兩顆亮晶晶的淚珠“嘀嗒”一聲落在她的腳前方磚上。
她感到兩難。
她原來決定說跟高漸離,但想到自己已失身於王翦,且已有身孕,這樣太對不起他;轉而想說跟王翦,而那高漸離哪知內情,認定我只不過是個忘情背盟、高攀富貴的殘花敗柳女子。這做人,怎麼這麼難啊!她真想一頭向那階前的石頭柱撞去,但肚裡似乎已開始蠕動的小生命制止了她。
她只有低頭不語,任淚水不停地往下滴,直至打溼她的鞋面。
“你怎麼不說話呀?”秦王焦急地問。
連問幾聲,眉娘才開口,她說:
“任憑大王裁定。”
高漸離、王翦聽了,都大吃一驚,但很快把目光轉向秦王。
這時的秦王,主意已定,果斷地說:
“看來,這眉娘一時還難決定。為為讓她多些時間細想,今天就留在宮中,三天後再讓她作出決定。”
說罷,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太監,那太監便大聲喊道:
“退朝。”
當晚,秦王便讓眉娘侍寢,儘管她極不願意。
第二天,宮裡太監向高漸離、王翦傳話:
“眉娘說你們兩個她都不跟,要留在宮中侍候大王。”
然而沒過幾天又從宮中傳出眉娘自盡的訊息。
原因只有秦王一個人知道,因為他發現她已有身孕,那是王翦遺下的種。
秦王有些不寒而慄,豈能讓自己的故事重演?
他交給眉娘一段白綾,對她說:
“你自己去吧1
眉娘哭了,跪地求道:
“大王,饒我一命吧,我要讓他生出來,放我出宮吧1
“自古就是這個規矩,凡君王臨幸過的女人是不準出宮的;而你,只有死1
為了眉孃的事,王翦窩了一肚皮火,但他仍然忠實地執行秦王的復仇計劃。連續幾次大搜捕,邯鄲監獄已關押了上萬人。
秦王一一與他們見面,欣賞他們跪在自己面前求饒的種種姿態與哀告。
監獄人滿為患,王翦向秦王請示處理辦法。
“一律坑殺1秦王毫不猶豫地說。
王翦吃了一驚,但王命難違,只是說:
“這挖坑的工程也不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