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這位是武義大夫馬政馬大人,坐在下首的兩位是大名府的禁軍軍官呼延慶和殿前騎兵司的指揮使張寶勝大人,待陳東向他們行過禮後,趙良嗣向另外三人說這是他的老家人老烏的表侄子,準備代替他年老多病的伯父跟他一起上路的。
陳東一時不禁赫然。他不明白自己怎麼一轉眼就成了一個下等僕人的表侄子,但在趙良嗣鎮定自若、毫不奇怪的表情引導下,陳東也只好默不作聲,以近乎自然地腳步走到了趙良嗣身後,在貼身僕人應該站立的位置上站好。
趙良嗣四人的談話沒有因為陳東的進入而結束,他們繼續說著他們的話題。只見那一臉黝黑,像個普通士卒的呼延慶說道:“此次行程從海上走是避開遼人的的最佳途徑——經汴河、黃河到大名府到登州,然後入海——遼人在海上並無多少防備——到遼東上陸後——遼人就拿我們沒辦法了,有風險的就是海上風浪不可預測,要看老天臉色行事。”
趙良嗣跟著點頭說道:“呼延兄的計劃我看可行,此行不和遼人相遇是最好的。”
一臉富貴官相的張寶勝質疑道:“海上風雲莫測十船九翻,趙大人和呼延兄就不能想個別的辦法嗎?以你二人在北疆遊歷之廣,找一條遼人不知道的小路偷渡過境難道不可以嗎?”
“這個——”趙良嗣沉吟了起來。
倒是呼延慶直言道:“大遼如今戰事正緊,邊防豈可同平日相提並論,何況大遼對我方行事已有所耳聞,若守株待兔則我方危矣。”
這時坐在上首文官打扮的馬政開口道:“此次行事,機密二字最為重要。朝廷已為此事花費了數年心血,倘若這次毀於我輩之手,雖萬死也難推其咎。遼人防也罷不防也罷,總之我輩行囊中的東西決不能讓遼人看見一絲一毫,所以下官寧到大海上碰運氣也不在陸地上冒風險。我輩若在海上沉了船,朝廷的機密還在,還可以另外派人去;若在陸地上被遼人俘獲,我輩掉腦袋事小,朝廷的大事可就被我輩壞了。”
馬政的話說得再明白沒有了,張寶勝不再說話,呼延慶和趙良嗣則趕緊點頭稱是。當下,四人定下了行程,約定第二天一早在朝陽門外相見。然後趙良嗣也不留另外三人用飯,只把三人送出大門就回到了屋中。
晚飯是陳東和趙良嗣一起吃的,趙良嗣的老僕則在一旁伺候。開始吃飯時,趙良嗣曾指著陳東對老僕說:“就是這個年輕人要代替你跟我去,你看他還行嗎?”
始終不苟言笑的老烏立即殷勤地為陳東倒上酒,並露出兩顆殘牙笑著說:“我這把老骨頭早就跑不動了,公子辛苦一趟。老朽還是願意死在這東京城裡。”
陳東哭笑不得時,趙良嗣又對他說:“老夫未向剛才的三位大人如實通報公子的真實身份,公子一定奇怪吧?其實,這趟路程吉凶難測,老夫正是想試一試公子面對意外時的反應,若是那沉不住氣的人,斷斷是去不得的。其二,公子若真心跟老夫去,功名顯貴四個字也需拋開,老夫只能帶一個不辭勞苦的貼身僕人上路,斷斷不能帶一個太學的生員上路。這兩件事公子若都忍得,老夫才敢和公子細談上路之事。”
陳東立刻嚴肅起來,他起身向趙良嗣拱手拜道:“小子豈不知給先生添了莫大的麻煩!只是內心蠢動,不走這一遭必會抱憾終身。但請先生放心,莫說做僕人,就是做個苦役我也願意,這一路我只瞧先生眼色行事就是。”
“好,好,好,只要你不嫌委屈了你就好,”趙良嗣嘆道,“古來賢人,受得了委屈的方能成大事。公子有如此胸襟,老夫就帶你走這一遭。”
於是兩人繼續吃飯。推杯換盞間,趙良嗣接著對陳東說:“從明天起我就要直呼公子名諱了,公子一定要記牢自己的身份。另外,今晚你也不要走了,一應路上所用之物都可以從我這裡拿。”
陳東點頭應允,他只是說:“請讓我給太學中的同仁留一封信吧,我就說我有急事要回丹陽老家一趟,讓他們帶我向祭酒大人告假。就請這位不想出東京城的老人家替我轉交一下吧。”
二人匆匆用飯完畢,接著開始準備行裝。趙良嗣繼續向陳東介紹:“此次北方之行並不是像公子想得那樣是出使大遼,而是去更遠的大遼以北的地方。”他不理會陳東的詫異表情繼續說,“五年前,大遼以北的女真人建立了大金國,他們現在正在積極地進攻大遼國,簡單地說,我們這次就是要從海上去大金國,聯合他們一起進攻大遼。”
“妙啊!”陳東驚呼,“遠交近攻,此秦兼併六國之良策也。”
“是啊!”趙良嗣也笑著說:“這是政和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