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情要說。韋寶林那點花花腸子,在縣領導那裡挺管用,在寧中英眼裡就是一些小把戲而已,根本別指望能瞞得住他。
“對了,老廠長,我今天登門,一來看望一下老廠長,看看老廠長生活上有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二來呢,是想請老廠長對於青鋒廠的經營提出一些寶貴意見,以便廠裡進行決策的時候作為指南。”韋寶林終於把話頭引回了正題。
“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縣裡既然把青鋒廠交給了你,那一切經營你就自己拿主意好了,我這個老頭子胡言亂語做什麼?”寧中英說道。
韋寶林道:“話可不能這樣說,老廠長畢竟是青鋒廠的老領導,對青鋒廠的情況最瞭解,而縣也是最有感情的。廠裡的經營決策哪能離得了您這樣的老領匯出謀劃策呢?”
寧中英沒有搭理韋寶林,從旁邊茶几上的煙盒裡取出一支菸,自顧自地點上,一聲不吭。
韋寶林知道,這是寧中英允許他說話的表現,如果寧中英真的不想聽廠裡的經營問題,這個時候就會起身送客,而不是自己抽菸了。
“是這樣的,由於國家計劃任務越來越少,咱們青鋒廠的傳統業務持續萎縮,已經很難支撐我們這個大廠了。前一段時間,我們幾個廠領導和中層幹部到國內幾個城市去調研了一番,最後給青鋒廠找到了一個新的產品方向,想必老廠長也已經聽說了吧?”韋寶林說道。
寧中英搖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什麼。”
你就裝吧!韋寶林在心裡暗自嘀咕著。他既然認定秦海是受寧中英指使而詆譭洗衣機市場前景的,那麼寧中英說自己不知道青鋒廠的新業務方向,就必然是一句謊言了。轉產洗衣機的事情,已經近乎全廠皆知,寧中英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其實,韋寶林還真是冤枉寧中英了。轉產洗衣機的事情,是星期一才在中層幹部會議上透露出來的,今天是星期四,總共也就才過去了三天時間。寧中英退居二線之後,平常都是呆在家裡不出門,有關廠裡的訊息都是由一些來串門的幹部工人轉述的。這幾天,恰好沒人到寧中英家裡來聊天,所以寧中英還真的不知道轉產洗衣機這件事情。
要說起來,寧中英的寶貝兒子寧默是知道這件事的,但寧默見寧中英就像耗子見貓一樣,躲都躲不及,哪會主動和父親說起廠裡的決策問題。再說,寧默這幾天心裡惦記的都是出去撈外快的事情,廠裡是轉產洗衣機還是轉產航空母艦,與他有何相干?
寧中英否認自己知道青鋒廠的新業務方向,韋寶林不管信不信,都只能先向他介紹一二了。聽說韋寶林選擇的新業務是生產洗衣機,寧中英的臉上分明掠過了一絲不屑。
“老廠長,你覺得我們這方向選得如何?”韋寶林問道。
寧中英把手裡的香菸在菸灰缸上撣了撣,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對於這個方向,我只有兩個字評價。”
“哪兩個字?”韋寶林問道。
“胡鬧!”寧中英乾脆利落地答道。
“……”饒是韋寶林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樣直截了當的批評,他的臉色也變成了豬肝一般。
“老廠長,這個方向是我和小翟,還有另外幾位中層幹部一塊選定的。”韋寶林委屈地說道。
寧中英道:“是不是胡鬧,和人多人少無關。你是一廠之長,該如何經營,你可以說了算。不過,你要徵求我的意見,我就只有這一句:胡鬧。”
“好吧……”韋寶林委屈求全地說道,“老廠長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您為什麼認為這個決策是胡鬧呢?”
“農機和洗衣機,除了都有一個機字之外,其他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農機廠能夠造洗衣機,是不是以後也可以造飛機了,也是有一個字相同嘛。”寧中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