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這一句外柔內剛的話,讓一屋子人的臉色都變了。黃徵的臉漲得通紅,滿是尷尬;黃章才的臉則有些發青,明顯是被秦海給惹惱了;秦明華兩口子臉色發白,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小海,你怎麼跟黃秘書說話的!”宗惠英趕緊訓斥兒子,然後又陪著笑臉對黃章才說道:“黃秘書,孩子小,不懂事,你別見怪啊。你說的這個事情吧……”
“呃……黃秘書,你家小黃能夠看上我家小珊,我們覺得很高興,只是,小珊現在還小,這個時候談這個事情,怕影響她學習……”秦明華說道。
黃章才瞪了秦海一眼,倒也不和他計較。在黃章才看來,秦海一來做不了家裡的主,二來現在已經是城裡人,自己不一定能夠唬得住,他要想說話管用,還是衝著秦明華兩口子更合適。
“老秦啊,交個朋友,怎麼就會影響到學習了?再說了,小珊是個女孩子,讀到高中已經不錯了,你還指望她上大學?你家秦海還說了,要去京城上大學,他知道京城是在哪邊不?”黃章才貶道。
“他是亂講話,黃秘書不要見怪。”秦明華也瞪了秦海一眼,當然眼神裡並沒有太多的責備之意,然後轉回頭對黃章才說道:“黃秘書,這個事情,我們的意思是過兩年再說,說不定小黃到了機關裡面,還能找到更好的呢,到時候我家小珊就不一定能夠配得上小黃了。”
黃章才牛烘烘地說道:“我是替你們著想,現在把親定下來,小珊就算是我家裡的人了。趁我現在在鎮上還有點小權力,劉鎮長還比較器重我,說不定到時候能夠幫小珊搞一個農轉非的指標。如果再過兩年,萬一劉鎮長高升了,我跟到縣裡去,再想照顧鎮裡的事情,就不那麼容易了。”
“這樣啊……”秦明華雖然一肚子不樂意,但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對方了。對方是鎮裡的幹部,兒子又是在省軍區當兵、極有前途的人,能夠看上自家女兒,也算是垂青了。自己推三推四,實在說不過去。
可是,自己明明對這黃家沒啥好感,加上女兒也才16歲,不到談親事的時候,這時候答應對方這樁婚事,豈不相當於把女兒害了?
“你們考慮一下吧。”黃章才知道這種事情也不是能夠馬上確定的,他今天帶兒子上門,相當於打一個招呼,下一步的事情還可以繼續往下談。他站起身,說道:“我還有事,明天要帶黃徵到縣裡去見見幾個領導,就不在你們這裡呆了。”
“吃了飯走吧?”秦家夫婦象徵性地挽留著。
“不了。”黃章才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走過秦海身邊的時候,他拍了拍秦海的肩膀,說道:“秦海啊,當了工人就是不一樣,不過,工人和幹部還是有點差別的,好好幹,爭取能夠搞個以工代幹。”
秦海呵呵笑著,也沒有多說什麼,黃章才的話透著一種優越感,但畢竟是好意,他也不便頂撞對方。
黃家父子走出秦家,卻見院子外面鬧鬧哄哄的,像是許多人在圍觀什麼一般。兩個人往外走了兩步,才看到了秦海停在門外的吉普車,秦珊、秦玲兩個人像護雛的母雞一般,一邊一個,在阻攔著眾人撫摸那吉普車,而眾人則圍在旁邊,議論紛紛,言語中充滿了豔羨之意。
“哪來的吉普車?”黃章才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黃章才當然不是沒見過吉普車的人,但一輛吉普車出現在村子裡,畢竟是一件值得關注的事情。這年月,能夠坐上吉普車的,非富即貴,他作為鎮上的幹部,怎麼能不及時掌握這方面的資訊。
“是我哥開回來的!”秦玲得意地喊道。
“你哥,秦海?”黃章才面有驚訝之色。
更驚訝的是黃徵,看到吉普車的那一剎那,他就有些失神。往前走了兩步,仔細觀察一番之後,他回過身來,看著秦海,眼神裡已經有了幾分敬畏之意。
秦海冰雪聰明,從黃徵的表情上便悟出了其中的奧妙,他笑著走上前,對黃徵問道:“黃徵,認得這車吧?”
“這這這……這車是……你開回來的?”黃徵說話都有些磕巴了,他原本就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遇到事情更是慌張。眼前的這件事,讓他一下子就懵了。
秦海開回來的這輛吉普車,雖然已經換上了地方牌照,但在車子的幾個不起眼之處,還保留著部隊上的暗記。黃徵作為省軍區警衛連計程車兵,平時對於這些暗記就是非常注意的,因為只有熟知這些暗記,才能避免別有用心之人偽造軍車、通行證之類的東西混進軍營。
從這些暗記上,黃徵認出這輛車屬於省軍區司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