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琴不快地白尤奇一眼,接著說:“其實呢,我們也不是很在乎這個,只是在政府機關這個環境裡,幾年不提拔人家就會認為你這個人不行……你看,只要一碰到熟人,總是問你,提了沒有?怎麼還沒提呀?好象你犯了錯誤似的。事實上我們局裡像我這樣有文憑、有能力、有工作實績的有幾個?本來,按規定進機關工作兩年以上就可以提到副科級,現在我都快七年了,還沒動靜!這不正常啊!”
尤奇笑:“譚琴你算找對了師傅,這事讓婁大秘書指點指點迷津,助上一臂之力,準成。”
婁衛東點點頭:“這問題確實也該解決了。有合適的機會,我找人做做工作。關鍵是在你們局長,提副科級,完全是局裡說了算,只要往上一級備個案就行了的。你們局長我瞭解,他資格老,一直想升一級,沒如願,就把氣往下屬身上撒了,搞成了武大郎開店,能力強的都壓著。”
譚琴信服地說:“是呵是呵,局裡好幾年都沒提拔幹部了!”
婁衛東眯起眼,想了想說:“譚琴呵,你在為人處世方面可能也有欠缺。有才能的人往往鋒芒太露,弄得別人都提防著你。有時候是不能顯得你有多大本事多大能力的,但還有一些時候又是不能不顯得你沒有多大本事多大能力的,這時機、地點和力度的把握要十分準確,就看你有沒有敏銳的眼光和應變能力了。另外,我們從大學出來的人,一般都很清高,有些事很俗,不願意去做。其實沒有必要,要知道到什麼山裡唱什麼歌,跟俗人打交道就得俗,不然就牛頭不對馬嘴。別看這個長那個長,一個個冠冕堂皇的,誰也沒出家,都是俗人。何況,做俗事往往是很有效果的,譬如平常往領導家走動走動呵,節假日買點禮物看望看望呵,要是和領導感情融洽了,你單刀直入地提出來,都沒問題的。你們倆在這方面肯定做得不好,特別是尤奇。”
尤奇連連點頭:“對對,透徹,精闢,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感情投資的匱乏是我們這幾年最大的失誤!”他扯扯譚琴的袖子,“老婆,按照婁秘書指明的方向前進,肯定心想事成!”
譚琴瞪他一眼:“別油腔滑調好不好?!”
婁衛東笑道:“尤奇我曉得你不以為然,這藥方對你確實也沒用,除非你不再搞業餘創作。”
尤奇問:“這又是何說法?”
婁衛東說:“你要是玩玩票,偶爾寫寫也就罷了,顯得你有寫作才能,有文字水平,也是為官的條件之一。可是你要寫小說,又在省裡都寫出了點名氣,這就讓人提防你了。誰都知道,作家講究的是有創作個性,要獨立思考,又總是以批判的眼光看現實的,你想想,哪個領導願意沐浴在你批判的眼光裡?換了你,也不願意吧?”
尤奇就笑了:“哎呀,到底是婁秘,講得很精彩,講得很文學!看來,我只有將文學這勞什子戒掉了!”
婁衛東就指點著尤奇,官模官樣地笑了:“只怕你本性難移喲!只要你有心去做,保證易如反掌,嘿嘿,革命不分先後嘛!不過呢,其實呢,不當官時想當官,當了官也會覺得沒多大意思的。”
尤奇說:“你這就是富貴病了,飽漢不知餓漢飢。國也出了,人妖也摟了,還要怎麼樣?”
婁衛東說:“就像你們文人說的,喪失了自我呢。”
尤奇笑道:“得,出去一趟就被資產階級精神汙染了,花了心了。”
溺水的魚(17)
婁衛東嘿嘿直笑,說:“在老同學這裡聊天我還要什麼遮攔?譚琴你放心,你的事我記掛著,有機會我會幫忙的。不聊了,再聊影響你們休息了,告辭!”
倆口子便送老同學下樓。
婁衛東走後,回到屋裡,尤奇在沙發上躺下來。譚琴收拾著屋子,臉上開朗了許多。尤奇說:“譚琴,吃定心丸了吧?”
譚琴說:“沒影的事,定什麼心?”
尤奇看了看她的臉說:“譚琴,我都替你累呢,為了一個破副科級處心積慮,何苦喲!”
譚琴挖尤奇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尤奇說:“什麼話,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你整天愁眉苦臉我日子能舒暢麼?我真心希望你能當官,要不我都快記不起你笑的時候是什麼模樣了。你就照婁衛東說的去做吧,其實那些我們也不是不懂,只是不願意丟掉那份清高和做人的尊嚴而已。”
譚琴說:“只有你們臭文人才講究什麼清高,別人都看不起你,你還有什麼清高和尊嚴可言?人要走投無路了,什麼不會做?”
尤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