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的,自從跟了首輔大人,他的小金庫已是填得滿滿的,看樣子還要再漲,這輩子,他唯一做對的事就是跟對了主子。
別看首輔大人不過十三歲,但那手段可謂辛辣老練至極,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偏偏無人與之對抗,連皇上都不敢與之作對,更是大事小事皆由首輔做主,這皇帝,形同虛設。
這不,連御花園這樣不予外人流連的地方都可任由首輔大人自如來去。
話說回來,大人,可謂天人也。才華自不必說,能在眾學子眾脫穎而出,以十二稚齡成為新科狀元,短短一年封侯拜相,古往今來,只此一人耳。更兼之,首輔大人天人之貌,非人間凡俗之相,哪怕是望一眼,也是對大人的褻瀆!
似水流年,如今,已過了七年了啊。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他的心,似沉浸在苦水中多年,不得救贖。
半大少年懶懶地攏著袖子,眉間微蹙,若有若無的憂愁縈繞周身,他毫無察覺,只靜靜凝視著遍佈湖面的蓮花。
蓮花盛開,惹人駐足,卻始終比不上他眉心青蓮。
“首輔大人,兵部尚書李大人求見。”身後傳來小公公恭敬而畏懼的聲音。
被人恭敬,被人畏懼,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如今地坦然自若,他已經變化太多。
少年一身官服,三千青絲松挽成髻,披散在身後,無端飄逸,他隨意一揮手,“讓他過來。”
很快,來人跪伏在地,以著十二萬分的虔誠,他甚至不敢向上望一眼,目光只落在地面上。
“拜見首輔大人。”
少年也不叫起,睨著他,口氣懶洋洋的,說不出的悅耳動聽,“說罷。”
李大人所奏,是關於新建一支精兵之事,淳于綰聽完,似笑非笑,“這等小事也需本官經手,看來,李大人的辦事能力叫人懷疑呢。”
李子安手心冒汗,連道不敢。
“好了,該如何便如何吧。”
再無興致觀賞荷花,淳于綰低咳一聲,寬大錦袖掩住嘴,再不理會地上匍匐的兵部尚書,自顧自地離開此地。
齊公公立刻跟了上去。
直到淳于綰的身影快要看不見時,李子安才抬起頭,看著那單薄的身影許久,許久。。。。
明明是男子,卻擁有近乎妖精的容貌,其秀麗,便是他身為後宮之冠的妹妹容皇貴妃亦無法相比,何謂雲泥之別,這便是雲與泥,恍若天淵的差別!
若他為女子,該有多好。
寂靜的紫禁城內,一輛馬車暢通無阻,車幔上一角繡著一朵青蓮,這是賢王的標誌,自是無人敢上前阻攔,馬車四周十名騎馬護衛並駕齊驅,當真是皇恩浩蕩。
車廂四角,每個角落鑲嵌一顆夜明珠,龍眼大小夜明珠光華大盛,照得車廂內恍若白晝一般,少年脫下官靴,一雙纖細裸足白皙得近乎透明,隱約可見青色經脈,竟有種動人心魄的瑰麗。
車廂內鋪陳著白狐皮毛織就的毯子,以檀木雕刻而成的車身散發出清香,此等奢華,已非帝王可以享受的了,而淳于綰,竟將之用來裝飾出行用的馬車。
他半眯著眼,斜靠在白狐毯子上,眉心處一朵青蓮愈發妖嬈,水色薄唇勾出細微弧度,好像在笑,又好像天生如此,細長手指輕叩在桌面上,發出聲響。
李子安?呵!若他沒有記錯,李子安有一胞妹,甚得皇帝寵愛,被封容皇貴妃,便是皇后也要暫避其鋒芒,“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聽說,國仗爺最近聯合了幾位大臣欲要打壓李子安呢。
不過,與他無關。淳于綰笑了笑,不過跳樑小醜,焉能入得他眼中,便看看他們耍些什麼把戲,左右人生過於無聊了些。
馬車停下了,停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街道兩邊店鋪門窗緊閉,沒有絲毫照明,齊公公大感怪異,他能得到首輔親睞,能力方面自然不用多說,當下決定上報。
隔著車幔,齊公公道,“主子,事情不大對勁,我朝並無宵禁一說,可今夜街上卻是杳無人跡,怕是有異。”
不多時,伴隨著咳嗽,首輔大人說話聲斷斷續續,“。。。。叫。。大家。。。戒備。”
齊公公應是,緊接著扯著嗓子大喊,“諸位戒備,莫要叫宵小詭計得逞!”
哎,這是刺殺麼?這麼多年,刺客見得也不少,偏偏他這顆遭人妒忌的頭顱仍好好安在頸子上,淳于綰眯眼笑,啊呀,剛還說無聊呢就有人送上門來給她玩了,她若不笑納豈非愧對人家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