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投胎轉世了。但是現在,她的魂魄非但沒有開啟陰路,反而有魂飛魄散的跡象。
琪琪不理解她,“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現在沒有那麼冷了,很舒服。”彷彿魂飛魄散對她來說不是死亡,而是解脫。
因她是凍死,這十幾年來她日日夜夜都受到寒冷的侵襲,從這一層面上來講,確實是解脫。
周善突然就下定了決心,“你跟我來,跟上。”
她厲喝一聲,琪琪被她嚇到了,先是一個哆嗦,而後才委委屈屈地跟在她身後,只在不遠不近處墜著,並不敢靠近。
周善衝到醫院外面攔了輛計程車嚴肅地往家裡趕,她鑽進車裡,那個司機忍不住左看右看,還搓了下手臂,“怎麼這麼冷?”
周善從揹包裡抽出一張大紅鈔,報上自己的地址,“開快點。”
的哥對帝都也是很熟悉了,看見錢頓時樂呵了,“得令!”
他把油門一踩,計程車如同離弦之箭般往外飛了出去。
周善飛奔回了出租屋,琪琪卻沒敢跟進來,周善想了想,伸手摘下門框上那枚貼了符紙的圓鏡,“進來吧。”
她找出了一段木料,拿出刻刀便專心致志地雕琢起來。
傅其琛聽到聲音,開了對面的門鑽了個腦袋進來,他看到琪琪時面色迅速一整,隨後看到周善嚴陣以待的架勢才開口問道:“你在做什麼?”
周善頭也不抬,”救鬼。“
她手上動作頗快,很快就用自己平日裡用來練手的柳木刻出了一個精緻的女娃形象,周善張嘴又要咬自己的中指。傅其琛連忙伸手阻攔,“你!”
周善被制止了立馬橫眉立目,“我救鬼呢你沒看見啊,再遲點她就要魂飛魄散了。”
傅其琛又急又氣,“你這些日子元氣大傷,現在不要命了?十指連心,一滴指尖血,差不多是你一年的功力,你真當不要錢一樣亂灑?”
周善拍開他的手,“我樂意!”
傅其琛的面色也冷淡下來,“渡人?渡世?你還是先渡你自己吧,做了那麼多的功德也沒見到修為有多麼精進,攢下的功德都大肆往外灑。”
周善生氣了,“你什麼意思!”
其實傅其琛並沒有說錯,她打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在修功德,但是十幾年來,攢下的功德其實並不多,修了,轉瞬又化為法力用掉了,就像個一邊吸水一邊抽水的水池子一樣,永遠不會滿。但是周善卻從未想過,依照這種速度,她的《道德經》何日會滿,何日她才能夠重新飛昇上界?
在這個時候她才陡然明白,玉帝的所謂責罰,可能就是放逐,就像當初把她發配崑崙山一樣,她恐怕再無飛昇成仙的可能了。
可是如若不用法力,只修功德明顯也不成。做小善也只有小功德,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渡人或渡鬼,這才是大功德,但是要做大功德就必須動用法力。更何況,即使她不想動用法力,但這身體已知天命,五弊三缺皆在,時不時的就有災厄發生在她身上。
若要自救,也還是要動用法力。因她的五弊三缺又會影響到身邊親近的人,她還是要伸出援手。
這是個死結。
看來,玉帝應該早就心知肚明的事,而她到了下界以後方才明白。
她不得不承認,她當年任性毀了西王母的蟠桃園,已然傷及仙界根基,仙界此時應該是已經放棄她了。
她想明白了這個問題,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睛,“我就喜歡,與你無關!”
傅其琛看到她通紅的眼圈時,心裡大受震動,他沒有開口解釋,徑直低下頭用刀子往自己的中指刺了下,“我只是想說,以後有這種事你儘可以找我。我也是風水師,雖然修為不精,但是指尖血還是有用的,以後這種事情,你大可以找我。”
他把血珠往木頭人身上一抹,從周善的書桌上拿起幾張符紙,對愣愣地站在房間角落裡的琪琪說了句,“進去吧,你可暫居在內,固魂符可保你魂魄不散。”
琪琪茫然地張嘴,“可是大……”
傅其琛開口制止了她想要說下去的話,也沒有看她,側顏冷得驚人,“進去。”
琪琪聽到他聲音時身軀忍不住一顫,乖得跟貓兒一樣,已經模糊到快要化為光點的魂魄也變成一縷白煙鑽到柳木人中。
傅其琛把柳木人塞到周善的手心裡,“這不是依你的意思辦了嗎?好了,別哭了。”
周善十分嘴硬,“誰哭了?”
傅其琛聳聳肩,“好,你沒哭,是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