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武則天反應冷淡,讓他大失所望。
薛懷義心中鬱悶,河內坂良那借這個機會,將其灌醉,然後一把火將明堂點起了大火。這一場火勢極大,史書記載“火照城中如晝,比明皆盡,暴風裂血像為數百段”。到了次日清晨大火熄滅,明堂與天堂均被燒成了白地,夾紵彌勒大佛像被燒成了灰燼,玉佛卻不知所蹤,佛軍統領連衡也消失了。
薛懷義酒醒以後,以為這場大火是自己引起的,自縛請罪。武則天念在舊情,赦免了他,但對失蹤的玉佛卻耿耿於懷。根據副統領魚朝奉的說法,連衡是監守自盜,趁亂竊走玉佛。於是全國都發下海捕文書,捉拿連衡。
而實際情況,卻是河內坂良那趁大火盜走玉佛,一路朝著東方跑去。連衡不及通知同僚,隻身追蹤而去。最後連衡在揚州附近追及河內坂良那,兩人鬥智鬥勇,都奈何不了對方。在爭搶中,玉佛被一摔為二,佛頭被河內坂良那奪走,返回日本,佛身卻落到了連衡手中。
連衡返回洛陽,驚愕地發現自己竟已成罪人,連同連氏家族也被波及。他手中只有無頭玉佛,不敢交還朝廷,又不敢留在身邊,只得將其埋在岐山群山之中,在其上面建起一座關帝廟,以紀念佛軍守護。而他則改姓為許,隱居在岐山附近,默默地守護著。
對於河內坂良那,許衡一直耿耿於懷,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尋回佛頭,奉還朝廷,恢復家族名譽。為此,他拼命鑽研金石玉石的鑑別之道,逐漸在當地有了名氣,娶妻生子,把根紮在了岐山。兒子成年之後,許衡把家業與鑑古手藝傳承給他,留下一篇《自敘》給家人,毅然離開岐山。
在《自敘》裡,許衡先是把玉佛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然後表示自己的時日無多,希望能在臨死前去日本,毫無顧忌地放手一搏,才算對得起自己當年的誓言。許衡還表示,如果他沒有回到中土,說明佛頭的任務失敗了,那麼這個使命,將由許家子孫一代代傳下去,直到玉佛身首歸為一為止。
據說後來他化裝成僧人,混入鑑真大師的隊伍,從此再無任何訊息。究竟他是在海難中身亡,還是在日本被殺,就沒人知道了。
但許家沒有遺忘家族祖先的遺訓,將祖先交託的使命一代一代傳了下去。筆記裡列了一個很詳細的家譜清單,上面的記錄顯示,許家從沒有忘記過這個遺訓,一直把佛身保護得很好,再窘迫的時候,也沒人會提出賣掉它。
幾百年下來,許家的金石鑑定之術已成為權威,更逐漸吸引了一批志同道合者,形成了五脈鑑古的雛形。而先祖許衡的囑託,歷代許家子孫也未敢遺忘,每一代總有人會前往岐山,守護玉佛身。筆記關於這一部分的記錄,零散而瑣碎,都是在記敘哪一代什麼人做的關於玉佛的什麼事。
到了明代萬曆年間,才重新出現了大段記錄。當時許家有一名子弟叫許信,參加了大明援朝抗倭戰爭。許信在前線殺敵之時,無意中發現一個姓木戶明雄的倭寇頭目,居然想喬裝潛入內陸,形跡可疑。他得到上級首肯後,隻身追蹤而去。幾番交手,許信才知道,木戶這個姓,原來就是當年的河內家分支傳下來的,他們繼承了河內坂良那的遺志,一直對留在大陸的玉佛身垂涎三尺。最後兩人在岐山附近同歸於盡。
許家這才意識到,原來幾百年過去,河內坂良那的子孫竟然也一直沒放棄奪取玉佛的心思。在族長的主持下,許信被安葬在離玉佛不遠的地方,以表彰其精神。而從這時候起,許氏族長下令對玉佛之事三緘其口,除了長房嫡子嫡孫以外,不得外傳。
這個命令初衷是為了防止有心人覬覦寶藏,但時間一長,對玉佛的存在知道的人逐漸變少,再加上亂世波折,傳承幾度中斷,五脈尚在,但玉佛之事卻慢慢地被許氏子孫淡忘。到了清代,許家已無人記得,就連《自敘》一文也不知流去何方。
在論文的結尾處,作者不無憂鬱地寫道:“自從唐代連衡祖先東渡以來,列祖列宗無不秉承‘信義’,把守護玉佛視為比性命還重要的事,這是多麼令人欽佩的事情呀。連衡先祖開創白字門金石之法,本意是讓許氏有朝一日尋得玉佛,可以明辨其真偽。可如今本末倒置,玉佛無人記得,這鑑古之法倒成了主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許氏已遺忘了祖先的囑託,偏離了本道,把心思都用錯了地方。
“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蒐集、考證了無數古籍與古董,試著將許衡祖先的事蹟復原,其目的在於有朝一日,可以喚醒許氏血脈,再度肩負起這個使命,不讓我們的祖先蒙受無信的羞辱。明堂已經化為灰燼,武則天在乾陵裡沉睡,對朝廷的恩義,我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