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滴了下來。哎呀,我第一次覺得女人麻煩,就那麼輕輕一下也至於這樣。我拿過來,幫她輕輕地揉著。“你手很重,知道嗎?”“我都沒使勁。”“你要是使勁是不是我手就斷了?”“沒試過,要不你再試試。”我故意嚇唬她。“我才不要。”我揉著她的手腕,輕輕地握住她的手,那是一隻異常柔軟的手。
踏著黃昏我才返回家裡,老妹鼻子哼了一下:“這剛一回來,不陪爹媽,就跑出去泡妞。”“我泡什麼妞了?”“哎喲,看看還撒謊呢,人家電話都打過來了。”“誰的電話?”“你自己清楚。”爹媽一旁笑著。電話又響起,老妹接起來,剜了我一眼:“看吧,還不承認。”電話果然是季紅打的。
第二天,趁老爸外出採購,老妹不在家。我跟母親悄悄說:“媽,借我點錢。”老媽沒有猶豫,給了我三百塊錢,“不夠!”“你幹嘛用啊?”“我有一個戰友母親病了……”邵年的家在動力區五院附近,那是一片平房,估計沒幾年就要動遷了。好不容易找到他家,進了屋子我才注意到,室內有些陰暗,幾個舊傢俱擺在一邊,牆上有很多獎狀,我一看,都是邵年在學校得的。邵年的母親一看身體就不好,走路的時候,顫顫巍巍的,我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好象在哪裡見過她,“小年回來就說你們在一起可好了,還有一個叫連野的孩子。”阿姨很和藹,語氣舒緩而平靜,邵年身上有很多沉穩應該是遺傳她的,臨走時我偷偷地將錢放在凳子上。
這幾天電視上已經開始招募新兵了,今年兵走得早,12月份就能走第一批。時間飛快,尤其是跟季紅在一起的時候,十五天的假期,刨去來回的路程,實際上只有十天。臨走的時候,父親堅持要送,被我攔住了。我實在不喜歡站臺分別的那種感覺。母親已經是眼圈紅紅。“這些你在路上吃,還有給你戰友帶的。”媽媽說了幾句,就已經泣不成聲。“媽!哭什麼?再有一年就回來了。”父親突然象想起了什麼:“我跟你二叔商量過了,年後就把你調回去,在部隊提幹。”“提幹?在部隊?”“現在地方也沒什麼好單位,你就留在部隊吧……”我當時並沒有反對,但是也沒接受。我留部隊,季紅怎麼辦?
再次踏上站臺,心情難以言狀,三年前,我站在這裡,心情是舒暢的。而今天,卻是太多太多的不捨。季紅拉著我的手,已經哭得跟一個淚人一樣了,我不斷地給她擦,新淚還是涓涓地向外噴湧。短暫的相處,多少懂了點什麼叫感情。火車就要開了,季紅突然抱住我,那是我們第一次擁抱。“傻丫頭,我會回來的!”我必須上車了,車輪開始滾動,車窗外,季紅雙眼模糊地看著我。我擺擺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其實我一直在想,部隊其實不應該給士兵探親假,這樣的離別實在太他媽傷感了。路上沒怎麼吃東西,感覺還有一年才能再見到季紅,就覺得日子遙遙無期。兩天一宿的車程在香菸和思念中度過。當我遠遠看見營門的時候,意識才清醒,我現在還是一個兵呢。正在訓練的戰友們見我回來了,都跑了過來,連野奪下我的揹包,其他人對我開始搜身。我笑著忍受著一切,這些王八蛋,這些日子我快把你們淡忘了。隊長走過來:“去指揮部銷假。”“是,這個是給你的!”我看見隊長才想起來,我急忙搶過揹包,但是晚了,我給郎隊帶的一條煙已經被分得只剩三盒了。“呵呵,沒關係。”他笑著接了過去。“都幹他媽什麼呢?”身後是周大虎雷鳴般的咆哮,戰友們四散而去。“1號!”我給他敬了一個禮。“回來了?跟我來一趟。”我一邊走一邊開始翻包,老爸給他帶了兩瓶五糧液。進了屋,他往那一坐:“把門關上。”“這個是我爸送……”“先不說那些,這個是怎麼回事兒?”一個檔案袋扔在我的面前,我沒敢拿起來,但是已經看清上面幾個紅字:人事調令!“我不知道啊。”“不知道,不知道這調令自己飛來的。”他一巴掌拍在調令上。這麼大歲數了,脾氣老這麼大。“我真不知道。”“我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但是我告訴你,來我403的兵,只有兩種情況可以離開。第一,被淘汰。第二,受傷。其他的,想都別想。”我盯著桌子上的調令,心想,二叔動作還真快。大虎見我不說話:“我告訴你,特種部隊的人員編制不在軍裡,在中央。你家要是真有人,你就到中央給我開調令,這個無效!”說著他抓起來一撕兩半。“1號,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離開403。”“離開不離開不是你說了算的!沒事出去訓練去。”我默默地將那兩瓶酒放在桌上。大虎看都沒看一眼。
回到宿舍,我換好衣服就到了訓練場。邵年衝我微微一笑:“回家的感覺爽吧?”“一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