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峰不解,“王福於三年前就死了,如今開棺豈不是隻有森森白骨,又不是被刀劍砍死,又能瞧些出什麼呢?”
莊重道:“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死亡,而屍體檢驗是找到死亡原因的重要一環,有時候比活人所述更加真實。活人會撒謊,死人會隱瞞或誤導,可只要方法得當,都能得知真相。只剩白骨雖讓查明死因難度增加,卻也並非毫無可能。現尋不到其他證據,開棺驗屍是目前唯一知道真相的辦法。”
眾人皆沉默,開棺驗屍並非簡單之事。世人皆講入土為安,不可打擾死者安寧,若無能夠說服所有人的理由,王福族人必是不會同意的。
吳氏也不過是揣測,自個也不清楚王福到底是病死還是另有隱情,若查不出什麼,今後若是必難自處。就算盧峰有權有勢,卻也不可在這上頭權勢壓人,否則被人捅了上去彈劾,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盧峰微微皺起眉頭,問道:“你這般說話,可是會驗屍?”
莊重從未曾想過要隱瞞自己會驗屍,甚至早就想好理由搪塞。他本就喜歡這個職業,能把死者來不及說的話、生前經歷過的情形描述出來,幫助案件的偵破,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加上未來規劃興許也要靠這一技之長,因此莊重毫不隱瞞,自通道:“我會,且應比大部分仵作更為高明。”
盧峰微微詫異,莊重一直給他的感覺十分謙遜,沒想到也會這般狂妄,“有幾成把握可探出究竟?”
“六成。”
盧峰噎了噎,其他人面色也不好看,僅六成把握就敢說比大部分仵作更為高明,真是不知該形容才好,未免太胡鬧了些。
按照掌握的知識來說,莊重絕對比大佑仵作知道的更多,這是沾了後世科學技術、現代醫學的光。可從前他擁有很多輔助儀器,現在沒有準確度會小了不少,再加上三年過去情況會更加複雜。還好他帶著勘察箱穿越,至少驗屍的工具不需要另外準備,他趁手的工具都在裡面,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現在完全不知道屍首是什麼情形,很多檢測又做不了,也不知大佑對驗屍的接受程度,說的把握過高過低都會影響當事人的判斷。大佑風俗在這,允許開棺驗屍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和抗擊打能力。在現代有的家屬都尚不理解,何況這裡。
吳氏堅定道:“就是有一成我也要試試,若沒有隱情還好,若真如夢中所說你王叔是被害死的,我要是尋不到真兇,死了也沒臉去見他!”
五夫人擔憂道:“可這事並非你可以做主,如今王家族人又因為立繼子一事對你諸多刁難,你若提這事必是引來腥風血雨。”
吳氏無畏,原本憔悴溫和的婦人異常堅強,“我若怕這些又有何臉面自稱王福的妻子?這事我會辦妥當,只是到時候還請重哥兒出馬。”
吳氏對著莊重深深鞠一躬,莊重哪敢受她的禮,連忙側開身子,將她扶起來。
“舅母這般是在折煞我。”
“驗屍並非光彩之事,結果必是會損了你的名聲。這一切都是我的執念,本不應把你拉扯進來,可實在是沒有其他法子了,只能讓我一大把年紀還這般任性一回。”吳氏心中愧疚,可王福死因不明心底難安,只能對不住莊重。
莊重笑道:“若我不願意出手又如何提起給您希望?況且您是我的長輩,尊老為大佑最為傳頌的美德。長輩之命不可辭,不管結果如何,別人都不會說我什麼。倒是舅母肯信任我,還為此冒這麼大的險,才是令人驚歎。”
盧峰卻從吳氏話裡聽出其他,“你這般篤定,莫不是要鬧上公堂?若是查不出什麼,你到時候必是難逃責罰。”
盧八郎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娘,萬萬不可!咱們偷偷去挖墳瞧一瞧就是,若有貓膩再上公堂。否則若是重哥兒瞧不出什麼,您就算不挨板子以後也沒法見人了。”
吳氏卻不為所動,“重哥兒都不怕損了名聲我又有何可懼?若這般偷偷摸摸,就是真查出什麼咱們也不佔理還會連累了重哥兒。公事公辦,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做了我心安。就算最後大家都罵我是瘋婆子我也認了,受了罰以後才不會想些有的沒的,以後下去對你王叔也有了交代。好了,你們別勸了,從盧家出來的有誰是躲在後面齷齪的窩囊廢?!個個都是膽大包天。”
眾人見吳氏這麼一說也就不再勸,饒是誰聽到自己最親的人無緣無故死了也難以釋懷。偏又做了這樣的夢,而契機之人還恰巧會驗屍,能根據屍首知道死因,一切巧合讓他們覺得是老天冥冥之中在暗示些什麼。也因此,莊重這般年歲就知道驗屍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