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說,我爹四年前三月大同之戰,他||他還在人間……”張家全嗓音變了,變得完全走了樣,淚水向下流,跌碎在胸襟上。
所有的人,皆驚疑地向他注視。
“你……你爹?他……他他……”虯鬚虎跳起來,吃驚地向後退:“那……:……與我無關。大軍一進大同,我……我就轉任前鋒,向一府進兵……”
“我不怪你。”
“那……你爹……”
“四海潛龍。”
“我的天!”虯鬚虎又一次驚跳起來:“四……四海潛龍……十餘年前,大順王還稱闖王,就……就曾經以一千兩黃金重賞,買……買他的頭……”
一聲刀嘯,虯鬚虎嚇得抱住了頭跌倒在地。
“張……兄……”舒眉在他腳前跪下哀傷地叫。
“我……我不怪他。”張家全收了刀,用袖拭掉淚水:“大紅狼呢?”
“他……他死了,在撤兵至真定府時,被吳三桂的兵追及,陣亡了。”虯鬚虎心驚膽跳地說。
張家全撥出一口長氣,走到另一株大樹下,倚在樹上沉思,久久。
據他所知,倘父親是以民壯名義北調大同的,正是狗屎兵部尚書楊嗣昌,提出什麼四正六隅十面網,以便圍剿流寇的時候。
按理,民壯不可能編入邊軍的。
倚在樹上沉思,久久……原來他老爹被編入邊軍,難怪十年來音訊全無,人一編入邊,就絕對不許離開了。
兵荒馬亂,天下滔滔狼煙遍地,民壯被編入正規軍,其實一點也不奇怪,連十二三歲的小孩也編入軍伍呢!
看來,他老爹真的已不在人世了。
如果在世,為何這四年依然音訊全無?
“你們還打算進行行刺小滿帝的事嗎?”他扭頭大聲問。
“是的。”李群道:“總該有人去做,不是嗎?”
“你們辦得到嗎?”
“只問耕耘,不問收穫。”李群堅決地說。
“張兄,助我們一臂之力吧!”舒眉向他懇求。
“我不做毫無希望的事。”
“張兄……”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我,我只是一個山野狂夫,我的時還沒有窮,我辦不到。江姑娘。”
“叫我有事嗎?”江小蘭精神有點恍惚:“我願為你做任何事。”
“你和他們走吧!你與他們有志一同。”
“這……我希望和你……”
“我這人成不了事,因為我沒有決死的鬥志和決心。江姑娘,我覺得你比較會用心機,你的智慧,加上他們拼死的決心,相輔相成,至少可以有些希望。”
“可是……”
他一躍三丈,如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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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牟天的折騰,張家全真有俗事千頭萬緒的感覺。
天快黑了,他躲在臺懷鎮北面的山林裡睡大覺。雲沉風惡,他躺在草堆中裹著豹皮,睡得十分安逸。
誰也沒想到他膽敢接近鎮市,更沒時到他敢睡大頭覺。
他不想與風塵三俠那些可憐蟲糾纏不清。
他是個具有獸性的人,具有強烈的生存慾望,不想作無謂的犧牲,便把自己的命用來處擲,是愚不可及的事。
猛獸就是如此,虎也好,豹也好,熊也是一樣,除非生存領域受到嚴重威脅,是不會以死相拼的。
在山野間,極少看見激鬥至死的猛獸。
所以,他說他沒有決死的鬥志和決心,他的“時”並沒有“窮”。
他突然驚醒了,是被某些他人無法知悉的聲響所驚醒的。他敢於埋頭大睡養神,當然有可以大睡的條件。
在山野間走動,絆倒一些泥塊,或者擦倒一些枯枝,太平常了,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時竄時停不住向下面的臺懷鎮窺探,腳下連續絆倒了兩堆泥塊,擦及一堆樹枝,當然並沒在意,甚至絆倒了第三堆泥塊,這才心中起疑。
伸手向下一摸,摸到了泥塊,是三塊海碗大的泥塊砌高的,一碰就倒。
這瞬間,這人有點醒悟,剛轉念,黑影已以驚人的奇速,貼草梢飛撲而來。
暮色朦朧,撲勢也太快了,不易看清是人是獸。
仆倒、滾轉、竄起、雙掌齊推,反應之快不可思議,避開了狂野的一撲。
“啪!”篁拍在抓來的大手上。
可怕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