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三杯酒都下了陳識的肚子,酒精含量低到在胃裡壓根沒有什麼存在感,陳識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睡著,光怪陸離的夢將他扯入焦躁之中,纖細而白嫩的腰肢隨著掙扎的動作而露出一截,吹得有些發涼。
陳識猝不及防從夢中掙扎出來,天光已然將整個屋子覆蓋。
北京在新年第一天下了一場大雪。
他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在原地沉思了半晌後,他動作緩慢地起身,走到窗臺邊,外頭是白茫茫一片。
那輛車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輪胎印。
陳識揉著眼睛走回沙發邊,照例揉了揉兩隻小貓的小肚子。
他忽然整個人僵住,有些錯愕地看著毫無呼吸動靜的包子。
新年的第一天,陳識失去了一隻小貓咪。
“好久不見。”
寵物火化門店很是冷清,陳識木然地看著包子變成一個小小的罈子,工作人員遞給他一個塑膠封袋,裡面是她的一小撮毛髮。
撿到包子的時候,寵物醫生就跟陳識說過,她流浪太久了,腿受過傷,年紀也比較大了,身體機能差,很容易出事,需要好生照料著。
陳識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讓她受傷、生病,在離開之前飽受痛苦和折磨。
家裡壓抑的情緒讓饅頭都跟著低落起來,她趴在和包子共享的貓窩裡,警惕地舔著自己的貓,一雙黑漆漆的圓眼睛轉來轉去,似乎察覺到了家裡的不對勁。
陳識蹲到貓窩旁,輕輕揉著饅頭的腦袋安撫她。
“包子去喵星了,你得替她健康地活著。”
饅頭舔了舔爪子,無辜地喵了一聲。
長時間的隔斷社交讓陳識感覺自己渾身的能量都快要被耗盡了,經過一個禮拜的計劃,陳識再次收拾好了東西,帶著饅頭開始了一場旅途。
他這次的目的地是南方的一個水鎮,不算是高峰期,但恰好逢上了煙雨天,朦朧的煙霧籠罩在江面,古舊的青石板路上生了些綠色的青苔,湧入胸膛的空氣都是極新鮮的,思緒好像在此時此刻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陳識帶著饅頭在這附近住了小半個月,他續訂了民宿,摸熟了最近的菜市場,每天做兩個菜填飽肚子,得閒時便四處溜達散步。
一時間,生活裡曾經出現的所有人好像都默契地不再打擾陳識,他再也沒有接收到關於以前的任何訊息。
南城雖好,陳識感覺自己終究也只是一個飄蕩在江上的帆船,過客而已。
饅頭很不適應潮溼的環境,每天踩著溼漉漉的地板打滑,陳識只好帶她回了北京。
休整不過兩個禮拜,陳識又出發了。
北國雪飄,南國春花,被丈量過的地方都留下了陳識的腳步,他報復性地在各種地方尋找歸宿感,最後還是不自覺回到北京,回到那方小小的出租屋裡。
方庭宇之前帶他一塊炒股的收益雖然很多,但也經不住一直花,陳識開始嘗試接一些程式程式碼散單,價格雖然都不高,但多少也是收入。
陳識就這麼領著一隻貓,過著平淡安逸的生活,跨過一夏一冬,又迎來了新年。
沒了再上門打擾的人,陳識一直都沒有換地方住,他越發孤僻了,就連李良白也很少聯絡。
所以在樓下見著披了一肩雪的蔣琛舟時,陳識錯愕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久不見。”
陳識沒瘦,甚至還多長了點肉,但是總感覺愈加沉默了,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疏離感。
“我聽阿姨說,你今年也是一個人在北京過年,正好路過出差,過來看看你。”
陳識自己都跟陳母沒什麼聯絡了,沒想到蔣琛舟跟她還有交流。
“給你帶了點吃的。”
陳識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禮盒,是包裝精緻的海鮮和水果。
陳識搖了搖頭。
“不用。”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這麼完全斷了太可惜了,小識,我們依舊可以當朋友啊。”
陳識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朋友這個詞了,他不善社交,也沒有所謂的什麼圈子,這一年來不知道獨自一個人吃了多少頓飯,散了多少次步,朋友這個詞離他已經太遙遠了。
“饅頭還好嗎?好久沒看見她了。”
“挺好的,長胖了很多。”
蔣琛舟點頭,他似乎已經被凍得有點發木,勾出來的笑很是僵硬,嘴唇一片蒼白。
陳識忍不住嘆了口氣,問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