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傳染出去,外頭瘟疫也傳不進來。
顏秉初腦子亂哄哄地成一團。
綴幽的神色也有些慌張:“不如我們寫封信給夫人,讓舅老爺幫幫忙,讓我們出城去?”
這種時候,信送不送得出去都是個問題,就算送出去了,徐恭的話哪裡能起什麼作用,徒增擔憂罷了
再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一個不好,小到錢塘縣令,杭州知州,大到中央賑災的官員,一大片官員的烏紗帽說不定都要摘了
這氣候反常的可不止錢塘這一處,錢塘出現了瘟疫,那臨安呢?說不定也封城了
顏秉初看看顏秉君慌張的小臉,和緊緊揪著自己衣襬的小手,慢慢地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拍拍顏秉君的背:“既然已經封了城,肯定是有對策了,我們好好地呆在學裡,哪裡也不去,也用不著太過擔心。”
到了申時,學裡果然通知了封城的事情。
慶幸的是,還能讓學子每人寫封家信,命專人送去。
顏秉初認真地寫了信,她也不曉得能不能收到回信,只在信中寫了兄妹三人都很好,長輩在家中要多加註意身體云云。
她嘆了一口氣,將信小心地封好。
也不知這場瘟疫會持續多久。
她翻過宋太宗的列傳軼事,他在位期間,江南地區因為旱災爆發過一場瘟疫,卻因為處理得當,並沒有蔓延開來。
當時控制瘟疫蔓延的很多手段,都有些現代的影子,比如火焚屍體。
百年來,大宋的百姓已經頗能接受火化,聚醫藥以治病者,並不僅僅寄託在巫醫儺神,修廟祈福之上。
這才是顏秉初能很快鎮定下來的原因。
信很快就送走了。
州學與外隔絕,學正似有意不說外間的情形,得不到瘟疫到底發展到哪一步,學子們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顏秉君到底才八歲,還是個孩子,這個時候格外膩起人來,中飯跟著顏秉初一塊吃,下午散了學,也跟著顏秉初一起回屋,兩個人就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做功課。
這晚,綴幽將顏秉君送回住處回來。
“三爺顯見得瘦了。”綴幽擔憂道。
顏秉初無奈道:“這些天擔心這擔心那,和他說放寬心,也聽不進去。”
綴幽扯了扯嘴角,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顯然心裡也是憂慮多多。
顏秉初見狀,只得輕輕嘆了一口氣。
當夜,顏秉初翻來覆去地有些睡不著。
從封城那日起,已經有八天了。
學裡每天都散了藥下來,但就是絕口不提外界的情形。
也不知道瘟疫控制的怎麼樣,臨安現在的情形怎麼樣。
顏秉初又翻了個身。
突然,窗外傳來“咚咚”的聲音。
顏秉初睜大眼睛,看見窗前有一抹黑影
顏秉初嚇了一大跳,她摒住呼吸,慢慢地將手伸到床頭的針線籃子裡,摸出做針線專用的翹頭剪刀,緊緊地握在手裡。
窗戶上傳來的“咚咚”敲打聲更急了些。
第五十章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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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你可好?
怎麼辦?怎麼辦
學裡的屋子沒有設軟榻,是以綴幽睡在了西間,屋裡只有顏秉初一人。
寂靜黑暗的夜裡,只有敲打窗欞的咚咚聲,一聲,一聲,似乎敲打在她心上,每一下,都會引起心臟一陣痙攣。
顏秉初緊緊地盯著窗戶,那道人影一動不動,似乎很有耐心一般,身後樹枝投在窗戶上的黑影張牙舞爪,愈加顯得詭異。
到底是什麼人他要幹什麼?
顏秉初的心似已跳出腔外,一陣巨大的恐懼感在緊緊攫住她的喉嚨,收縮,再收縮,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輕喚:“初兒?”
來自窗外的那道人影。
“誰?”
因為恐懼,這脫口而出的誰字,彷彿一聲尖叫般,帶著顫慄。
嚇了她自己一跳。
窗外的人似乎也嚇了一跳,動了動,聲音有些焦急,卻又帶著些安撫:“別怕別怕,是我……”
顏秉初坐起身,撫了撫胸口,努力平定自己砰砰的心跳,輕輕下床趿了鞋子,走近窗戶,輕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道:“你先開窗。”
顏秉初定了定神,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很堅定:“你先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