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裙的女人,典雅高貴,大方端莊。手正捧著雜誌,而眉頭卻緊蹙著。一頭金色大卷鬆垮的散在肩膀,臉上化著精緻豔麗的妝容,隱約中可察覺到與白琤有幾分相似,特別是一雙形似丹鳳的眼睛。而此刻這雙眼睛,正在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她。
齊雪真心下了然,這必定是白琤的姐姐了。是個漂亮成熟的女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自信逼人的魅力和氣韻。她被白琤牽著坐在她的對面,正面迎向她對自己的打量與探究,末了,朝她微微一笑。
正巧白琤的聲音響起,“真真,這是我姐姐,白嫻。”
齊雪真坐姿文雅,笑著喚道:“姐姐好,我叫齊雪真,阿琤的女朋友,中國人。”
白嫻敲打著書頁,收回銳利的目光時似笑非笑,用英文問道:“女朋友?”
齊雪真晗首,仍是微笑從容。
白琤眉一皺,立即想要幫腔,恰好被白嫻瞥見,臉上的笑容立刻隱了下去。
齊雪真握緊他的手,朝他一笑,示意他不必開口。她從容鎮定,同樣以順溜的英文回答:“對,女朋友。我喜歡他六年,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他,三個前他正式向我表白,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白嫻放下雜誌,眼裡不難發現有震驚閃爍。她沉默不語,卻又重新打量著這個小自己十歲的女孩。化著清新淡雅的妝,穿著一條素白的長裙,五官很美,身材不錯。但是第一眼,這個女孩還是被她否決了。不可否認,她的容貌是極其出色的,這種美,是放在一群漂亮女人堆裡,光華仍然不被掩蔽的美。而她的言行舉止,都顯得從容鎮定,甚至可從中看出,她的家教修養嚴明自律,家境優渥也非常人可匹及。她應該算十分優秀,但並不是她心目中可與白琤並肩的人選。集茵百年的基業,遲早是要由白琤傳承下去,不可能任由外人將之毀於一旦。而白琤需要的,也是可在事業上對他有幫助的賢內助。
白嫻收回視線,繼而又瞥了一眼白琤,淡淡道:“難道你不知道麼,女朋友是女朋友,想要變成妻子,難度相當於愚公移山。”
白琤眉頭皺的更緊,瞥向白嫻的目光有些沉鬱。
齊雪真正視她的眼睛,認真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同心之言,其臭如蘭。”白琤淡淡的接了下一句,寬厚的大掌緊緊包裹住她的那隻比他小了將近一半的手,同樣對白嫻鏗鏘道:“姐姐,我的婚姻只能由我主宰。今天帶真真來和你見面,就真的只是見面。你滿意也好,不滿意也罷,都不能撼動我分毫。有我在,真真若想成為養尊處優的豪門貴婦,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讓她一輩子衣食無憂,怡然自樂。又或者真真想成為翱翔天際的蒼鷹,那我也會與她攜手與共。愛情可以幻化出千萬種形態,有的人對它棄如敝屣,有的人將它奉若珍寶。正如你和琛哥,你們之間的愛情,只有你們有資格置噱。而我的,亦是如此。”
白嫻一陣錯愕,動了動嘴角,話卻是嚥下了肚子裡。
氣氛僵滯,齊雪真從他手中抽出手,附在他耳邊低聲道:“讓我跟你姐姐單獨聊聊。”
白琤沉默片刻,終是起身走出餐廳。
氣氛並沒有因為白琤的離開而緩和,白嫻已恢復鎮靜,但只是盯著她沒有開口。齊雪真也從一開始的忐忑,轉化成如今的從容。她微微一笑:“‘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句詞出自《摸魚兒·雁丘詞》,是金代詩人元好問所著。這首詞的背後有一個故事,據說在金章宗大和五年年間,年僅十六歲的元好問在赴幷州應試的途中,聽一位射雁者說,天空中一對比翼雙飛的大雁,因為其中一隻被射殺後,另一隻大雁便一頭栽了下來,殉情而死。元好問當時被這種生死相隨的感情所震撼,便買下這一對大雁,把它們合葬在汾水旁,建了一座小小的墳墓,名叫“ 雁丘” ,並一同寫下這首著名的《摸魚兒·雁丘詞》。”
白嫻挑眉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齊雪真凝視白嫻,眼中光華大綻,語聲莊重而肅穆:“我想說的是,並不是任何一種愛情,都可以用金錢或者權力去侮辱它。世界上至真至純的愛情,應當得到尊重和認可。”
白嫻坐直了身子,似乎是對她這番言論嗤之以鼻,她冷笑道:“至真至純的愛情?那你是因為什麼喜歡他?”她不等齊雪真回答,又繼續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至真至純的愛情存在,你喜歡阿琤,可能是因為阿琤優秀,或者是因為他對你體貼,又或者是因為他也喜歡你。每一種愛情都帶有功利性,只是良性和惡性的區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