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不會有性別的,是吧?而,沒有了肉身的遲滯,靈魂的屬性應該像雲一般,來去無跡、瀟灑不群吧?
理想與現實畢竟有段差距,否則我這個以“雲”自詡的人不會坐在啟智學校的草皮上兀自長聲嘆氣。自由人?把自己期許得太清高,忘了但凡身為人必然脫離不了的滯礙。
想我杜菲凡平時也不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哪一個人心煩時不以千頭萬緒來庸人自擾?我在煩什麼呢?還不是身旁突然跳出來的蒼蠅蚊子。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行情居然那麼好,那個美國沙豬潘瑟夫——咦?念起來好順,可見果真適合他。那傢伙宣佈對我再見鍾情,不在乎我是已婚的身分,決定用他在臺灣少得可憐的時間來追我。不愧是美國人,真敢講。我非常有誠意的與他“再見”以及“永不相見”,但至於“鍾情”這檔子事,那還是免了吧。
不是我臭屁,本相雖然挑不出顯眼的特色,但會因恩情而決定愛上我的人確實是不少。
大可不必再多一隻阿貓阿狗來錦上添花。我的虛榮心很充盈了。任何事的過與不及都是失衡。然而老天與我做對是作定了,在我上幼稚園那年早已有所認知。
“下子彷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女人似的,男人全巴了過來。呃——說”全“是有點牽強,簡單地說,也不過是那兩隻蒼蠅。我不得不想是否他們篤定我不會點頭嫁他們,所以成天尋我開心,而不必怕負起娶我的責任。
死小子谷亮鴻嚷了兩三年,八成把要娶我的話當成口頭禪嚷嚷,要是哪天我果真點頭允了他,他不口吐白沫休克才怪。更別說那個死潘瑟夫了,幾百年沒見也敢隨便泡妞,他想代表美國進行友好外交呀,在各地都交一個相好的來溫存,他想得很美,不怕被打斷狗腿就儘量試沒有關係。
哎呀,反正我煩啦。天氣又熱得不像話,一點也沒盡到春天該有的本色。被兩個活寶搶奪玩具似的纏了一早上,還留有一口氣在,代表我已練就蟑螂本色,打不死了。
剛剛又接到朱棣亞的來電,他代為轉達他的孃親兼我的孃親的懿旨。聽說是遠從泰國取回向四面佛許願的符灰,要我倆週日雙雙回到臺北,乖乖被毒。不是說我不信任四面佛的神威,我不信的是那符灰中的病毒。還有,重要的一點,我與朱棣亞這輩子是不會有生一個共同小孩的景象出現了——如果這正是那符灰中所挾帶的願望的話。
所以,雖然是口頭上答應朱棣亞會回去,但我管他咧。他只稍管好他自己的幸福就好了。雖然誠心的祝福他擁有真正心動的女人,可是畢竟夫妻一場外加二十九年的難兄難妹緣,面對著割捨仍是教人心中怪怪的。因為我瞭解一旦他真正成了一個家,夫妻以外的人便已不再是重要的事了。感情的事教人傷感的就是這一點。除非成為互相扶持一輩子的夫妻,否則再怎麼深交仍是有著隔閡。
如果世閒有什麼變動是會今我心煩的,大概就屬這個傢伙吧。二十九年耶,沒有愛情不代表可以從此雲淡風輕,所以我悶得連天氣也看不順眼。
“唉——”再嘆一次氣。
“杜小姐有心事?”溫潤的男音驀然由我身後傳來。
我懶洋洋的抬頭往後看去,當後腦勺頂到堅實的腿後,我上仰的角度也看到了-張善意含笑的臉。禁不住的失笑出聲,一式一樣的舉動不久前也發生過。有趣的是物件也相同。這人,鍾昂,一個有著一雙美麗無匹黑眼的男子,眼中更是有著隨時準備施予其豐沛的溫暖給人的善意。
這種人才是真正的善心人士吧?比起我這種居心不良的人好過太多。
“哈羅,忙嗎?”
他看了看我的姿勢,露出有點古怪的笑。
“現在不忙。”
是呵,唯一忙的是當我的頭靠。我看著他的唇,不免想到數日前親吻他的景象。從那次後,他的跟屁蟲文小姐簡直無時不刻拿狠毒的眼箭狂射我。
“對不起,上次強吻了你。”我懶懶伸起右手放在眉梢道歉。
他的臉上驀地湧上潮紅,在黝黑的陽光臉上呈現好笑的色調。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回道:“呃——呃,我——”
可憐的老實人,被吃了豆腐卻無法替自己討回公道,還要被我欺負,真是太可憐了,惹得我這個妖女禁不住想要將他欺負得更徹底一點。
我雙手往後抱去,正好抱住他大腿,結果嚇著了他,他反射動作要往後退去,退出這種不合宜的舉動,卻因雙腿被困,以致於踉踉蹭蹭的倒了個栽蔥。
“杜小��杜小姐——”他啞然不成語的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