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並不舒適。他自己也帶了好幾樣大件的行李,粗糙結實的編織袋裡裝滿了家鄉的特產,都是父母特意準備給他的。父母還特意叮囑他一定要送給毛子週一份,以感謝他把房子租給米立。
這趟火車經停的站點多,一路走走停停,上客下客,延誤的時間也長。米立本該在晚上八點下車,如今眼看著得到凌晨兩點多才能到站。毛子周發了幾次簡訊給他,問他什麼時候能到。米立在晚上十點多時,告訴他不要等了,早點休息,反正他手裡也有毛子周家的鑰匙。毛子周卻說火車站再晚就沒公交了,夜間站前的計程車也少得可憐,米立萬一運氣不好,說不定要在車站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坐到車。
米立很過意不去,又拗不過毛子周,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簡訊。過了凌晨兩點,毛子周那邊就沒了動靜,米立以為他睡著了,鬆了口氣,不料下車時,卻看到毛子周站在月臺上等他。毛子周穿著件黑色毛呢長風衣,撐著把深藍色的長柄雨傘,在白色的燈光下很醒目。
毛子周見米立提著大包小包,收起傘,快步上前幫他提東西。他從米立手裡拿過最大的兩袋行李,一手一個,雨傘夾在腋下,在衣服上暈出一塊深色的溼痕。
米立深吸一口氣,雨夜的空氣湥Ю潿��螅�諤迥誥簿猜��K�擔骸案紓�恍荒悖�餉賜砘估唇遊搖!�
他抿了抿嘴,對自己乾巴巴的道謝很不滿意,可又想不出該怎麼說。華詞麗藻在這裡格外不合時宜,他知道毛子周不是為了幾句好聽話來接他,而是出於真摯的關心。毛子周甚至可能認為這就是一個朋友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根本不值一提。而當米立認識到這一點,內心便更為感動。
毛子周道:“客氣什麼。車在外面,走。”
火車站很小,他倆走了幾步路,就到了毛子周停車的地方。這車正是上回毛子周送米立到火車站的那一輛。兩人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和車後座,米立坐在副駕駛座上,問道:“你從公司借的車?”
毛子周“嗯”了聲,繫上安全帶,發動汽車。他一面調車內空調的溫度,一面道:“你有行李,又是下雨天,開車方便。”
米立被暖風吹得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像是塗了膠似的,一不小心就粘住了。他打了個呵欠道:“這幾天經常下雨嗎?”
毛子周道:“昨天開始一直下。火車坐了這麼久,很累吧。”
米立道:“還成,有一點兒。”
毛子周道:“累了就睡吧。”
米立搖頭道:“沒事,到家再睡。”他喝了口礦泉水,稍微打起精神,側頭看窗外的景象。凌晨的街道空曠乾淨,柏油馬路被雨水澆透了,在路燈的照射下浮現出奇異的絢麗色彩。
毛子周道:“行李可以在車裡放一晚嗎?”
米立道:“有一袋是吃的,可能得拿上去。”
毛子周點點頭,解釋道:“我媽小區修水管,這兩天住我這,我怕拿的東西多,會吵到她。”
米立懵了,毛阿姨也在家裡,三個人,兩間房,他該住哪兒。
毛子周道:“她住我房裡,我和你擠幾個晚上,沒問題吧?”
米立回過神,忙道:“當然沒問題。”他的心臟開始不受抑制地瘋狂跳動,儘管他清楚地知道不會有別的事發生,卻仍然暗自興奮。
毛子周把車停在小區裡的停車位上。兩人把比較不重要的行李搬進雜貨店裡,只提了行李箱和裝有食物的編織袋上樓。毛子周出門時沒關燈,電視也還開著,播的是檯球比賽。兩隻貓專注地蹲坐在電視機前,腦袋隨著小球的滾動而轉來轉去。
毛子周壓低聲音道:“它倆看上癮了,我剛剛要換臺,它倆還不肯,直著嗓子亂叫。”
米立見沙發上堆有薄被,猜出毛子周為了能及時到站接他,不上床休息,而是窩在沙發上看無聲的電視節目,以打發夜裡格外漫長且無聊的時間。他也用近似於耳語的音量說道:“你等我時不困麼?”
毛子周笑了笑:“不會,檯球比賽很有趣,現在我知道比賽規則了。”
米立心情複雜道:“你先睡吧,我去洗個澡。”
米立拿了換洗衣物進浴室。熱水很足,把面板澆得發紅。他愜意地拭乾身上的水珠,方覺得舒服了一些。他走出浴室,毛子周還沒睡,坐在餐桌旁發呆,兩隻貓蹲在牆角,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處,在同個貓碗裡吃飯。
桌上擺著兩碗扁食和一盤燒麥。毛子周對米立道:“喝點熱湯再睡。”
米立搬開一隻椅子坐下,毛子周把扁食挪在他面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