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陽愣了一愣,沒有異議地遵從了,但卻依然留心著前門的動靜。剛走完樓梯,他又道:“褚兄弟被逼了回來。褚莊主在與官兵理論,官兵沒人答話。”
悅來客棧很大,前後一直從前街到后街。側門外是一個寬巷子,巷子兩端也是一直通到底。前街與后街都有官兵堵著,但兩街之間也有很多分岔小衚衕,趁著官兵未到,藉著衚衕離開也是非常方便的事。
徐致遠是個鬼精靈,這幾天已經將附近的路都摸熟了,帶著他們在衚衕裡東串西走,極為順當。開始他們還慶幸幸虧走的快,官兵沒來得及部署完畢。但是,走完兩條衚衕後,路過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這些衚衕怎麼都死氣沉沉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雖說是半夜,但好歹有人經過,至少也讓狗叫兩聲吧。
周重陽一聽恍然大悟,道:“我還正奇怪怎麼連呼吸聲都沒有呢。難道這裡的人一夜之間全都搬家了?”
又穿了兩條衚衕,前方傳來“咚——咚——”的碰撞聲,像是什麼重物在撞牆。幾個人的腳步慢了下來,周重陽道:“有人用木樁撞牆。”
“這邊。”徐致遠當機立斷掉轉頭引著大家走另一條路。走到半路,周重陽又道:“前面也有人。”
這樣重複幾次後,徐致遠到底年紀小,已經開始著急了,道:“舅舅,你會不會聽錯了?”
程靈素道:“不用走了,所有衚衕的出口都被堵住了。”她話音剛落,忽然一聲轟響傳來。
“那是什麼?”周重陽問著。
“好像是……石灰粉?”路過聞到了一點石灰的味道。
程靈素手指懸空捻了捻,道:“是石灰粉。有人在拆房子。啊呀,不好!快後退。”
伴隨著她的話音,又是一聲“撲騰”,果然是牆倒塌的聲音。
“我去探一探。”周重陽一馬當先,踮足一躍就躍上了牆頭,然後幾步快走,幾乎腳不沾地,月光下如銀燕一般穿簾而去,漸漸地消失在衚衕頂上的夜空裡。
前頭拆房子的工程還在繼續著,路過等人跟著往後退,藉著牆壁的掩護,在衚衕裡與官兵始終保持著兩堵牆的距離。又一堵牆被拆後,空中大雁掠過,周重陽又回來了。
“四面都有人。想悄悄離去是不可能了。路大哥,你既然武功全失,那就由小弟來開路,這邊走。”
穿行兩道衚衕後,周重陽又停住腳步,低聲道:“就是這兒,人最少。路大哥,一會兒我來開道,你們跟在我身後,瞅準機會就跑。”
“等一等。”程靈素留心聽著外面官兵拆牆時用大木撞擊的聲音,聽了一會兒後,她道:“少莊主,你發掌能隔空傷人。若使勁全力,能有多大威力?”
周重陽望了路過一眼,道:“路大哥當年教我時,說這一路掌法一旦學成威力極大,但卻沒說到底有多大。我十七歲那年初有所成,但出手不知輕重,結果打死人,被爹爹狠狠打了一頓,從此沒敢再盡全力。”
程靈素也沒指望路過能知道這路掌法的威力,道:“既然這樣,那待會你聽我指示,用盡全力打牆。”
周重陽自悔前頭失言,如今情勢危急又沒工夫解釋,因此對程靈素是言聽計從,也不問緣由,只是用力點頭保證。
程靈素推門進入面前一家民房裡,走至天井,與外頭官兵真正只剩一牆之隔了。一行人小心地隱藏著身跡,程靈素在眾人身上各彈了幾下後,低聲道:“待會少莊主發掌後,大家不要猶豫,捂起口鼻跟著他跑,跑得越快越好。若有人用刀劍砍,躲一躲,若是用手抓就不用理。公子,你跟在我們後頭,哪裡出現缺口,就往哪裡跑。”
這是一招調虎離山,主要是維護路過逃跑,在在路過看來,卻是兇險異常。他雖然是被保護的物件,但他不懂武功,一個人行動,稍有不慎反而更可能喪命。因此,他堅決表示不同意,大義凜然道:“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怎麼可能扔下你們自己去逃命?”
聽著果然不愧是路大俠本色!周重陽等人哪裡知道他的小心思,一聽他的豪言壯語,立刻也豪氣干雲,道:“對,死也死咱兄弟死在一塊兒!”
程靈素無奈,只得依了他們。提醒周重陽做準備後,她則留意聽著外頭撞牆的聲音。
周重陽往旁邊走了兩步,尋出一個空地。只見他站立之後,左手向左,右手往右,各從下往上緩緩畫了一個圈,最後雙手齊出在胸前劃了個圈,速度卻比前頭兩個圈慢多了。隨著這最後雙手所畫的圈,只覺得他的衣衫漸漸鼓了起來,隱約似乎閃著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