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說,“我們一定要去這個地方,而且要儘快趕到。”
他搖了搖頭,最後還是發動了車子。
“夜裡我們在那裡會安全嗎?”我問凱西。
“當然,媽,”她嘲諷說,“我們在拍電視哪。百毒不侵。”
車子駛過越來越破敗的街道。這裡有大片違章建築,墳墓之間散佈著臨時搭建的住處。我們經過成排的簡陋房屋,屋外晾曬著五顏六色的衣服。
“你看,”凱西說著,指向左邊一間房子,它分成兩個房間,只用一塊狹窄的鐵板當做屋頂,“他們客廳裡有一塊墓碑。”我看過去,沒錯,那屋子裡立著一塊大理石碑,石碑兩邊放著幾把椅子。我可以看到另一間房裡有一家人在睡覺:一男一女和兩個小孩。房裡還有一臺電視。誰會想象他們這裡還有電?
“好怪!”我說,口氣像凱西,“你能想象家裡埋著死人嗎?”
“媽!”她的回應讓我以為我又惹她不高興了,“文化不同,不見得奇怪嘛。”
“嘿,是你指給我看的。”她把視線轉開,但我看到她露出笑容。
一看之下我發現,大部分房屋環墳而建,景象十分詭異。不過這裡也有奇特的美景:除了簡陋的房屋、曬洗的衣服,以及在垃圾中翻找食物的野貓之外,也有金銀絲裝飾的華麗墳墓、高聳入雲的大清真寺。一瞬間,我希望我有攝像機,然後我看到布蘭登和路易,才想到回家後可以開啟電視,把這趟旅程從頭再看。
6 羅拉(4)
這時有一輛計程車與我們擦身而過,加快速度往前開。“是卡爾和傑夫。”凱西說。
“能開快一點嗎?”我對司機說,一陣腎上腺素的波動湧過我全身。現在才開始感覺到比賽,雖然不同隊伍通常會隔好幾小時才分抵終點。除非你到那裡,否則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第一名還是最後一名。如果其他人全都到了,那麼我們當然最好是打敗卡爾和傑夫。
司機加速往前,可接著就是一個槍響似的聲音,他猛力踩住煞車。我俯下身子,同時伸手把凱西的頭往她大腿上壓。至少我的母性本能還算完整。
“媽,”凱西坐直身子說,“我想是爆胎。”
司機用阿拉伯語咒罵著———我猜至少是這個意思———然後下車。我開啟車門,把頭伸出去,看見後胎塌下來,似乎和輪圈分了家。
“該死!”我說,“凱西,下車,剩下的路我們得用腿了。”
我們跳下車,把隨身行李拉出來。背上揹包時我嘟囔不休,它裝著來自六個國家的戰利品,沉重無比。我拿出一些錢———我不太確定是多少錢,不過司機收下了,點點頭———我問司機:“到大清真寺多遠?”
“不遠。”他邊說邊蹲在地上,輕輕摸著輪胎,彷彿它是個兇暴的動物,需要說服它再往前走一點。然後他站起來,指向附近一些建築的前方:“看到塔了嗎?”我點頭。他接著說:“那裡就是大清真寺。往那裡走,然後轉彎。”
“謝謝。”我說,邁開沉重的腳步。說真的,手裡拿著滑雪杆,提著鳥籠,要跑並不容易。可憐的彌爾頓被撞來撞去,羽毛都飛出去了。“該死,”它抗議道,“該死!”
我和凱西跑著———布蘭登跟著我們的步子,路易緊隨其後———一直到轉過彎。“在那裡。”凱西大喊,用一隻手按住頭上的飛行帽。眼前大清真寺高聳,在夜空下被照得光燦耀眼,燈光師顯然已經到達。這是一幢宏偉壯觀的建築,頂端是精雕細琢的圓頂和尖塔。跑近時,我看到芭芭拉站在外面,一群參賽者已經在她後方排成半圓,我本來想數數看有誰在那裡,但又沒法邊跑邊算。我們衝刺最後五十碼之後,終於站到芭芭拉麵前。
“羅拉和凱西,恭喜,”她說,“你們沒有被淘汰。”
我們發出一聲歡呼。我把雙手捧著的東西放下,好給凱西一個擁抱,她卻沒有回抱我,但是這又怎樣呢?總之我們過了關,可以再奮鬥一天。
我們加入芭芭拉身後的隊伍———卡爾和傑夫、萊利和查特、蓓西和傑森。賈斯丁和艾比幾分鐘後抵達。製作人之一的傑瑞米得到訊息,說另外兩個隊伍遠遠落在我們後面,大家便都坐下來等。這也是比賽規定,要求先到的人集合起來,一起等候最後一個隊伍抵達,儘管我們都說不喜歡這樣,說寧願去睡覺,但其實這是比賽期間最舒服的一段時光。競爭暫時結束,我們又可以分享彼此的小插曲:蓓西和傑森差一點就趕不上從阿斯旺起飛的班機;萊利和查特的關鍵詞錯了(他們給了“塗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