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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部分

奴婢自然哭叫掙扎,眾女真兵大笑為樂,絲毫不以為意。偶爾有的年輕女真出手虐打奴婢。還會有老成者出來制止。這卻不是什麼仁道,乃是將這些奴婢都視為自己的財物,如同牲畜牛馬一般,怎肯自己打壞了?

師還途中,又去達魯古城治下實裡館女真部落耀武揚威一番。據婁室說,阿骨打起兵之時,亦曾向這個部落徵調兵力參戰,但實裡館女真系遼籍甚久,不敢輕易作反,又不願意和同族自相殘殺,因此採取中立立場。現在阿骨打獲勝,自然不會對他們客氣了,只是虛聲侗嚇一番。實裡館部便乖乖俯首稱臣,並獻出資財若干,阿骨打這時便現出其豁達大度的一面來,將實裡館女真亦編成猛安,仍舊由其大人孛堇為首領,只須以後赴戰時出兵就是。

五天之後,女真大隊迴轉來流水旁的故地,當即在部落中掀起一陣歡喜的狂潮,而阿骨打將此戰的虜獲和實裡館女真所獻的資財悉數拿出來分給眾人,益發令各部歸心。趁此時機,阿骨打將女真原有的猛安謀克編製成為較緊密的軍事組織,定製三百戶為一謀克,十謀克為一猛安,並任命此戰中有功及素有威望者分別統領;又用此戰虜獲的金銀打造金牌和銀牌,交給新封的猛安和謀克們作為信物,從此女真傳令用的信牌算是不用再刷金漆了。

馬擴在此亦與蘇定重見,雖只相隔數日,然而二人說起別來情由,卻都明白,就從這一戰發端,塞北萬里疆域上便要掀起一場極大的風雨來,至於何時平息,以何種方式平息,卻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蘇定在北地數年,這裡已經建起了鴿站,當即用密碼將馬擴所見的寧江州一戰戰情書寫下來,飛鴿傳與蓋州的花榮知曉,至於如何攻取蘇州和蓋州,則花榮早有籌略。

之後一連三日,女真全部都處於喜悅之中,路人遇見俱都滿面歡笑,許多人更喝得醉醺醺,營地中酒氣沖天。只是人若喝醉了,旁邊同族便用繩索捆縛,待其醒來方解,道是女真醉酒常鬧事殺人,雖親父母亦不辨,惟有捆綁而已。到了三日頭上,忽然有人來請馬擴,說是有契丹人來獻款納降,郎主請他去觀禮。

馬擴心中暗驚,估不到女真兵勢如此之銳,而契丹亦如此不堪一擊,一戰之下,不過小敗,居然就有人來獻款納降了?他正要隨來人前去,忽的心中一動:“即便是契丹有人來獻款,為何要我這個外人在場?此亦不是什麼敵國大禮,何用外人觀瞻?”

他身系高強的使命,凡事亦多想了一層,越想越覺得不對,這阿骨打莫非是有意將他這南朝人作個幌子,來要挾對方的使者麼?雖然未必如此,然而不可不防。

馬擴即入內更衣,出來時已經換了女真的皮裘外衣,用一頂皮帽裹著頭,再加上臉上抹著厚厚的油脂防凍,猛一看上去倒有幾分象女真人。那使者不知其意,見狀卻笑,稱讚他甚有女真之風,馬擴亦笑而不答。

女真居處甚為簡易,即便阿骨打這裡是方圓數千裡生女真部落中最強一部,其公共建築也只有一個大窩棚,周圍密密植著柳樹,頂上苫草蓋著,下面燒著大火炕,眾女真孛堇團團圍坐,阿骨打坐在當中,對面一個使者單膝跪倒,正在那裡說話。

一見馬擴進來,卻換了裝束,阿骨打先是愣怔,微微點了點頭,隨手示意馬擴在近門處坐下。卻聽那使者以契丹話說道:“……我部大王夔離不自來仰慕太師豪雄一世。今聞太師舉兵擊遼,師必克捷,因遣小人來獻白馬一對,以為賀禮。”

阿骨打不動聲色,一旁粘罕卻道:“你家大王夔離不,我當年亦曾見來,自是英雄人物,曾勒兵追擊馬賊至我境上,今既來納款,甚是美意,只是你家大王自己為何不來?”

那使者顯然是巧舌之人,正要解釋時,粘罕揮手將其打斷,喝道:“鐵驪部與我毗鄰,若不從我,便附契丹。近日聞你家大王頗受遼主寵信,以封作大帳鐵鷂子詳穩,正是位高權重,豈有一聞我家起兵。便即來投之理?你今次來,必是有詐!”

馬擴聽見粘罕這般說,猛地省起:“臨行時高相公數塞北人物,曾說過那奚人鐵驪部王子蕭干與他相熟。如今這前來獻款的亦是鐵驪部大王,二者莫非有甚干係?粘罕又說此人曾勒兵追擊馬賊至女真之境,這益發說的象了,只是為何稱作夔離不?”一時不得要領。

那使者見粘罕作色,卻不如何懼怕,大聲用契丹話說了幾句,語速甚快,用詞亦較為冷僻,馬擴的契丹話水準只是和女真話一個層次,這便聽不大懂了,依稀曉得這使者是在為那夔離不辯護。

二人你來我往說了一時。阿骨打忽然將手一揮,粘罕即時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