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又該如何告訴他,那人是他?
她不能說,說了哥哥會自責、會無法原諒自己……
她咬緊牙關,搖頭不發一語。
“盼兒!”
“我不要!”
“盼兒!”不讓她躲,硬是扳回她的身子。“你不說,是因為你根本也有意默許嗎?陸武才死多久,你便做出這種事,對得起他一片深情?”
哥哥……好過分。
她咬著唇,含怨瞪他。
他都說成這樣了,還是不說嗎?
“你會這麼護著他,可見不是一般人,我這便去稟告爹孃,看這事——”
“哥哥,不要去!”她嚇壞了,這事要讓爹孃知道……她完全不敢想象後果。
“不想讓爹孃知道就說實——”
“是你!那個人是你!”不堪逼迫,她吼了出來。
他頓住,收回步伐,難以置信地回身望她。
“你說什麼?”
他太清楚她的性子了,這麼激她一定有用,可他沒料到,激出來的會是這一句。
“你知道……”他艱困地發出聲音。“你在說什麼嗎?這事不能信口雌黃——”
啪!
未待他說完,她一巴掌重重用了去。
他不認!
她都說了,他卻不認!
他當她是什麼樣恬不知恥的女人,會拿自己的清譽誣陷於他?這輩子,她沒對他說過一句謊言,她賠上了清白,他卻說她信口胡言!
自尊深受羞辱,她恨恨地道:“陸祈君,我好恨你!”
這一掌甩去,陸祈君僵愣,內心的錯愕大於頰邊的疼痛。
她神情太悲憤,不似為搪塞他而信口說出,可沒道理他做了如此卑劣之事,自個兒卻一點記憶也無……
“盼——”
“滾出去!這輩子我不要再見到你!”無法聽他再多說一字一句,她伸手推他。
“盼兒,你當心別——”不敢反抗,深怕她又動了胎氣,被她推出外頭,房門當著他的面重重關起。
“盼兒,你把話清楚啊!”
“走開!”
怕傷到盼兒,陸祈君不敢強行破門而入,聽著房內傳來的啜泣,一聲聲揪扯心扉。
想啊,陸祈君!你究竟幹過什麼好事?!
盼兒比誰都要維護家人,尤其這輩子不曾對他扯過謊,總是用最純淨剔透的心對他,若無此事,斷然不會扯謊陷他於不義,然而……
若真做了,他豈會不知?
任憑他想破了腦袋,也記不趄自個兒幾時侵犯過她。
這一僵持,便是一夜。
她在房內哭累睡去,他被拒於門外,苦思一夜,也凍了一夜露水。
天微亮,他頹然靠坐門外,徹夜無眠。
婢女送來熱水讓她梳洗,見他被關在外頭,掩嘴偷笑。“少爺,您又上花樓,惹小姐生氣了?”果然冤家、冤家,無冤不成一家呢!以前當兄妹也沒見這兩人吵嘴鬥氣,反倒是成了親,才被趕出房門。
陸祈君面無表情,冷冷回應。“我沒上花樓。”說得像他成天上勾欄院尋歡似的!
“那小姐為什麼生您的氣?”
陸祈君不欲多說,起身暫避。
盼兒性情雖溫馴,要真拗起來也拿她沒法兒,她說不見他就是不見他,他要守在門外,她怕是一步也不會踏出——
等等!
恍如一道驚雷劈入腦海,他收住步子,回身抓住婢女的肩。“你剛剛說什麼?”
婢女被嚇著,微張著嘴一臉茫然。“奴婢說錯什麼了嗎?”
“我問你剛剛說了什麼!”他驚吼。
沒見過少爺這般失控,她嚇得結巴。“我、我問小姐為何生、生您的氣……”
“不是!再之前呢?”不自覺加重了手勁,那一句話,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恐懼蔓延……
“您、您是不是……又上勾、勾、勾欄院,惹小姐……”
勾欄院!
這三字劈得他茅塞頓開。
是了,是那一日,他喝得爛醉如泥,確實做了那荒唐事!原以為是青樓女子,便沒再思及其他,如今想來……
寒意遍及周身,他頹然鬆了手。
盼兒在那一日之後,大病了一場。
也是在那一日之後,避他如蛇蠍。
原來,床上那抹紅漬,是她的處子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