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鋒利氣質。
後來,蕭家軍全軍覆沒。他在府中,如受滅頂之災。袍澤之情,戰場烽煙,鐵血下的情誼像穿腹而過的銳刺。那一晚,如果不是沈江蘺,他會像溺水的人,在痛苦與恐懼中慢慢闔上充血的眼。他在她清瘦的肩上找到支撐下去的銳氣和堅韌。至今,他仍記得那種味道。
她終歸,是自己中意的女人。有著他最欣賞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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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半月,蕭棲遲未曾踏足鳳藻宮。
宮裡上下流言四起。連聽琴和寫意都急得上火,在沈江蘺跟前勸道:“娘娘何苦認真與陛下置氣?畢竟是天子,總比常人更要面子。以陛下對娘娘的情常,只要娘娘服個軟,陛下有了臺階可下,不就萬事大吉?”
沈江蘺明白她們的擔心。自己雖是皇后,到底依附於九五至尊的天子。伴君如伴虎這話她不是沒聽過。
可是,他們的兩情相悅,他的忠貞諾言,他情真意切,說:“惟爾一人,足矣,幸矣。”言猶在耳。她不願意因為他身份的改變,就從此在兩人關係裡做卑躬屈膝的那一個。
儘管流言紛擾,沈江蘺卻巍然不動。每日裡照常處理宮中事務,或去南苑理帳。最讓她不舒服的是蕭棲遲將小皇子帶去了康明宮,好幾日都不見回來。
那日正要從南苑出來回鳳藻宮,穿過一道門洞,再下幾極臺階,便是往常鳳輦候駕之處。她在前走著,身後跟了一隊宮人。所幸宮中規矩甚嚴,無一人隨便說話。她才聽見一聲遠遠的呼喚。
“母……後……”
童稚的帶著奶味的聲音。
沈江蘺驚喜回頭,一邊回頭一邊還在心裡想莫不是思子太過,才兩歲多的蕭儀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這一回頭,卻真的看見一個步履蹣跚的小小身影。
沈江蘺喜得趕緊跑上前,一把將兒子抱進懷裡,又四處看了看,著急問到:“跟你的人呢?怎麼一個人跑來這裡?”
巴掌大的小臉上表情卻豐富得很。先是洋洋自得:“兒臣來看母后。兒臣想母后。”接著表情又轉為委屈:“母后不看望兒臣……好多天……”
沈江蘺心中一軟,笑著蹭了蹭他的鼻子,也故意委屈道:“那你怎麼不來看母后?”
小皇子著急了:“我來了……走了……”他伸出胖胖的手指指著前面:“好遠……父皇不讓來的……”
沈江蘺心中咯噔一聲。這不是蕭棲遲的行事風格。他沒理由阻止母子相見才是……
小皇子伏在沈江蘺懷裡,滿意地蹬蹬小腿,又吸吸鼻子。他動得歡快,卻苦了沈江蘺。兩歲多的小皇子著實是個結實的小胖墩,抱在懷裡,好似沉甸甸一坨鐵。
沈江蘺捏了捏他臉上的肉,笑道:“還是這麼多肉。”
小皇子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嘟起嘴,一扭頭,不看沈江蘺。
“走,跟母后回宮。”沈江蘺將小皇子抱上鳳輦,安置他在自己身邊坐好,一手緊緊摟著,才令起駕。
數日未見,在沈江蘺想來,小皇子便是數日未曾吃東西一般。連聲吩咐小廚房撿小皇子喜歡吃的做了滿滿一大桌。
她抱著他在桌邊坐著,先是夾菜,夾一夾,又皺著眉說道:“照顧你的人也太不經心了,給你穿這麼多,看,一頭的汗。”
蕭儀果斷點點頭,嚷嚷著:“熱,熱……吃那個……”
聽琴趕緊上前佈菜。
沈江蘺看小皇子吃飯看得太過認真,自己碗裡的東西反而未動分毫。
吃了飯,她又叫人備水收拾,是打算留蕭儀住下了。其實皇子、公主本是不同生母一起住的,但是因為只有這一個皇子,年紀又小,當初蕭棲遲特准了留蕭儀在鳳藻宮住的。
不想,洗澡的水尚未燒好,蕭棲遲身邊信任大太監李公公卻帶著皇上口諭來了。著皇子蕭儀回昭瑄宮面聖。
沈江蘺氣得雙手犯冷。什麼面聖藉口!不過是不讓兒子跟自己歇宿罷了!肚子裡一把冷火燒得旁邊的小皇子都看出不對勁來,略微驚恐地望著自己母后。
這事情真的太不對了!
沈江蘺強壓心頭怒火,蹲下去,將小皇子摟在懷中,輕輕說道:“你是男子漢,又是皇子,理當比世人都堅強。去昭瑄宮一個人住就很堅強。”她貼了貼蕭儀的臉,掰開他緊緊扣著自己的手,交給了李公公。
鳳藻宮上下一時噤若寒蟬。
沈江蘺轉身向裡,放下床帳,和衣上床。
沒多久,聽琴聽到一聲召喚,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