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不太能夠想象這樣冷清的生活,畢竟從小她就進了水榭,每天忙著侍奉少主,照顧那些比她小的臭小子們,長大還要管理著整個水榭——她大概是水榭裡最忙的人了,哪兒有空體會什麼叫冷清。
雖然很想對前夫人這種冷清的生活表示一下同情,但是一想到這次成親竟然是自己打從進水榭二十多年以來的唯一一次放假休息,就覺得自己好像也很需要點同情。
幾個月悠哉的鄉間地主婆生活讓她好希望這個婚假乾脆給他無限期的延長下去算了。
程馳擰著眉頭從外面進來,看到站在院子裡的田妙華時,眉頭舒展開來的同時也有片刻恍惚。
好像從未想過她會站在這樣的背景裡。
他現在生活裡的人,站在屬於被他斬斷的過去的背景裡,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錯亂感。
但是幸好有她在這裡,他才能夠以平常的心態再次踏進這個過去的家,不至於被愧疚的回憶淹沒。
“小銘和小鎧呢?”
“玲瓏領著他們去打掃自己的房間了。”
自從田妙華這個後孃進門,他們可就不是事事都只能等著別人來伺候的小少爺了。玲瓏一開始還挺不安的,習慣之後才發現這樣自己真是輕鬆了不少,而且小少爺們也變得特別懂事。
現在連小全也習慣了不要什麼事都替少爺們做好,要幫著他們一起去做。他知道兩位少爺是從小就定下了志向,將來要出門闖蕩的,到時候出門在外什麼都不會做可不行。
程馳最喜歡田妙華這些地方,不,她什麼地方他都喜歡。
對養孩子,教育孩子一竅不通到手足無措的他來說,這兩個孩子的成長每天都令他滿足不已。他伸手抱住田妙華,覺得自己上輩子真是積了福,讓這個女人就這麼從天上掉到他面前。
“我說……在這裡摟摟抱抱好嗎?”
雖然田妙華不是很介意,但是剛剛才在大街上被小銘小鎧他們看到,總這麼公然秀恩愛給小孩子看是不是不太好?
程馳難得的沒鬆手,抱著她像抱著什麼貴重得不得了的寶貝,不願放手卻又不敢用力。他輕聲道:“這兩天皇上會召我入宮,如果我不在你一定要待在府裡跟小銘小鎧在一起,不要自己出門知道嗎。”
田妙華乖馴地應一聲,心裡頭卻在想正好出去瞧瞧會遇見什麼事。
難得一向不會多想的程馳這次卻沒那麼好糊弄,按著她的雙肩推開一點,讓她正視著自己的雙眼老媽子似的囑咐道:“我知道你功夫好,可是京城你不熟悉,萬一遇上什麼事連路也不認得,也沒個幫你的人……”
田妙華繼續點頭,在別人的地盤上嘛,她懂,不用說的這麼含蓄。
這時將軍府的大門毫不客氣地被推開,程文一如在滄田縣那般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大哥!嫂子!”他一路闖進來看到剛剛心不甘情不願放開田妙華的程馳,絲毫沒注意到人家的臉色。
“大哥!你們真的進京了?皇上怎麼能這樣呢!這不是出爾反爾——”
他還沒說完就被程馳勒著脖子拖走,低聲警告他:“別在妙華面前說這些讓她擔心的話!”
“毛?大哥你還沒把這些事告訴嫂子?皇上都出爾反爾了你還顧忌什麼,事到如今了總得讓嫂子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才好應付啊,你要是說不出口那我來……”
——可惜他沒什麼說話的機會就被程馳拖走了。
程馳回京的訊息很快就傳開,過去交好的同僚大部分只是送份不失面子卻又不很貴重的禮品慰問一下,微妙的態度像是在觀望什麼。
也有那麼一兩位豪爽的毫無顧忌地登門探望,程馳和程文便留了他們好好地聚一聚。
作為程馳的續絃正房夫人,田妙華本以為自己需要去見禮,但奇妙的是每個人都像是刻意地不去提起她。程馳巴不得把她藏起來不給人看也就算了,連他的同僚也都避免了問起家室的問題,沒有人過問起程馳一同進京的新夫人,田妙華也樂得清靜,只讓玲瓏和初雪下廚去替他們做了酒菜,自己就在後院盯著小銘小鎧練功。
幾個軍中混出來的粗老爺們在隔壁院子裡鬧哄哄到半夜,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喝的高,今晚大約是要在這裡留宿了。
田妙華安頓好三個孩子獨自睡下,不等睡熟就被房門推開的聲音吵醒。腳步聲是熟悉的,走近時帶著些微淡淡的酒氣。
本來打算繼續睡的她稍稍撐起身問:“你喝酒了?身上還有傷呢,怎麼能喝酒呢。”
“只是陪著他們喝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