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終於迎著晨曦在廣袤的成都平原飛馳。地面的野草莊稼被列車拉拖成綠色線條,看上去那麼迷亂人的雙眼;田野鋪天蓋地的向自己壓來,抑制著我的胸膛,連呼吸都覺得格外困難;遠方模糊的高山綿延起伏,一如億萬年前的巨獸背脊,成群結隊,卻行動遲鈍;一輪紅日從巨獸間露出恬靜的臉,陽光漏進車窗,車裡被染成一片緋紅。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被騙的惱怒和狼狽一掃而光。
這是我第二次坐火車,記憶力我的爸所在的學校組織外出旅遊時坐過一次。那時只記得隔壁的大姐姐總是喜歡往後看風景,結果把她自個暈的一塌糊塗,吐了一車,列車員還強制大姐姐的父親打掃,幾年之內都是學校的笑料。
關於我自己的記憶殘片裡,貌似有個陌生大叔坐我旁邊,桌子上紙袋裡裝著鮮紅欲滴的橘子,而我卻看著它們口水流成瀑布,手指紙袋,唸到:“柑柑。”大叔非常慈愛的分一個給我。那是短途列車。
這次是長途,決定去廈門時我就畫了張地圖。我喜歡地理,我的地理這科一向名列前茅,這讓我更容易瞭解並欣賞國家的大好河山是不是如書上所言錦繡。結果我在列車上沒顧著看風景,光顧著意淫自己在廈門要如何光輝了。
要是我爸還在,知道他兒子長成現在成天妄想的熊樣一定會把我打成半殘。
我是個教師子女,我的父親已死快三年,他在我去高中軍訓時,病發身亡的。
鄧叔取代了我老爸的位置,他和我媽是經人介紹撮合的,三年來我企圖在他身上尋到一種愛,卻發現那種感情不會出現在他身上,雖然此人無不良嗜好,並對我關照有佳,我媽也認為他是個勤勞有心的男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發現回憶裡的愛才是最溫馨的,這是以後我缺失了不可或缺的愛。
到了福州,轉乘大巴,直奔廈門,發現沿海的景緻坐明亮的車裡觀察也是相當的享受的。
紅色酸性土壤呈現在窗外,讓人眼睛一亮。遼闊的田野間偶爾會出現一座突兀的高峰,直上雲霄,在資陽我是沒見過穿透雲彩的山的。汽車開在海滄大橋時幾乎所有人都站起來了,觀看那無恨的明亮的海洋,海面巨輪遊弋鳴著汽笛,橋的那一頭則是繁華的鷺島,第一次看海會被其大氣磅礴震懾住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主人公,開始了征途。
☆、工作
是舅舅來接我們,剛下空調大巴,熱浪便緊緊包裹著我,無處可逃。渾身毛孔只顧著出汗,汗液風乾之後竟凝結成淺綠色的鹽霜,大約是傳說中的水土不服所致,所幸我媽臨走時帶了故鄉的土,用它撒水裡沉澱後喝水綠鹽的症狀才消失。上了公交,司機用冷冰冰的目光瞧了我們仨,這算是酷熱的廈門給我的第一片涼意,他叫到:“你們那麼多東西,得給雙份價格。”
舅舅見此景,連忙上前用流利的閩南話給他交談了幾句司機也安靜了。
吃中午飯已是三點。鄧叔和我媽想在廈門弄個餐飲,想請舅舅舅媽做嚮導找個當道的門面,他們的意思是守護在我身邊,好像我還是個頑皮的孩子,這有前車之鑑,我們村的不少小夥子在廈門混成壞蛋,有個已經蹲大牢去了。
我迷惘了半天。
飯後跟著他們去看店面,門面深處小巷中,但十幾米處有個小小的出口,旁邊正對這當時仿湖人口最多的電子廠。我也看見過那電子廠下班的狀況,絕不亞於咱高中校門口猛虎下山似的放學人流,只是這個電子廠全是女工,出來的時候個個花容爭豔,笑聲遍地,看了大有置身群花之中無比幸福之概。可惡的是,廠門口招工牌竟寫著“限招女工三百”,讓我做組長的燕姐開盡後門也沒能進去。
廈門的第一個晚上卻靜不下來,太興奮,好比桌子上擺了滿漢全席卻不知該吃那一種才好,口口皆是稀奇。
表哥十幾平米的家已經住不下人了,他叫他朋友來,我們去外面睡,直奔安兜某深巷的足浴中心。印象中樂中校外圍的足浴理髮都是紅燈區,難不成我來廈門的第一晚我的初夜將要葬身於此?!
廈門的鷺島地域有限,寸土寸金,各個建築之間比較緊密,但有不少小巷,打工者租住之後便組成繁華的夜市。我們往安兜深處走去,夜亦至深,人口稀落,冷風悽悽,我懷著某種期待,又覺得自己像在做賊,心裡沒個底。
開了個三人包間。
三個女子端著木盆魚貫而入,均是身穿黑色西式上衣,領口有白色褶皺花邊,一條短裙把屁股繃得緊緊,三人鞠躬,異口同聲的說:“很高興為你服務。”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