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你。你沉默。那個瞬間,你一定在猜測,我是什麼樣的女人,這樣主動,又這樣絕望。 你只穿著白色緊蹦短褲,從胸到腿的野叢茸毛使你宣告你是食肉動物更加如雷灌耳。你繃緊胳膊上彈簧般的肌肉,亮相健碩的胸肌、腹肌、股肌,你像隨時上場的種子選手一樣果斷,“十分鐘以後到甲板上等我。” 我回到甲板上,每一秒鐘都在走房梁。 我有這種一分鐘就跨越多少世紀的隔世之感。 海水目光寬容,讓我想起你,所有女人的丈夫。在大海面前,我為什麼心胸狹窄。 我等待了多少年的你,只是一劑迷魂藥發作中的迷幻之旅,就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你自己。你的大腦有著無窮的空間容納戲劇,你毫無障礙地把自己當成無窮無盡的角色,從一個角色瞬息跳成另一個角色。 我冥冥中有一種預感,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你。你是為了自由拋棄一切的男人,在我和自由的天平上,即使我奢想和自由抗爭,都是對自由的褻瀆,對自己的殘酷。我永遠都不是自由的對手。沒有人能剝奪你的致愛,我寧可犧牲自己也不能陷你我於不義。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瞬息的快樂會使我捂著胸口痛哭。 我活埋在我們的未來裡,我朝著船頭走去,我從未有過的絕望。我發誓這是我們的訣別。 面對著蒼穹般的大海,我並不豁達,彷彿經歷了一場五馬分屍的車裂還殘存著最後一口氣。 想到我兩千兩百天的期待只是一場宮外孕,想到我們根本沒有未來,我掩面而泣,纖弱的腰哭得痠痛,隨時都能哭斷。沒有比靈魂裡的流產更哀慟的了,我任由淚水在臉上肆虐,我的青春就這樣被劫掠,就這樣被撕票。 我的淚水讓滿天的水仙花全部枯萎。 你飄著海藍色的綢子上衣,在月光下像一個海魂向我飄來。海風吹乾了我的眼淚。 我在甲板上患了致命的憂鬱症,聲音凝重,“我們這是最後一次見面。” 你驚恐地問,“你患了絕症?” “永別前,我想告訴你,”我緩緩地交代遺言,“因為你,我懂得了歡樂。儘管歡樂是短暫的,可這朵一瞬即逝的玫瑰,讓我擁有萬里長城。因為你,我懂得了痛苦。儘管痛苦是一生的,可這座奔騰不息的火山,讓我燃燒成一條火龍。〃 你看著黑色的海浪,“這樣的悼詞讓我心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傷害了你,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局,至少讓我們給命運一個機會,至少讓我知道你是誰。” 我傷感地說,“我是一個修女,奉獻出自己,換來難耐寂寞,天天和上帝對話,終覺心不平衡。” 你呼吸著我的水仙裙上的清香,沉迷地說,“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我傷魂地凝視著你,“有一天我化成灰,你能認出我的靈魂嗎?” 你鎮定地凝視著我,反問,“有一天我化成灰,你能認出我的靈魂嗎?” 我們久久地凝視,直到我的腦髓,化成了淚水。如果我就這樣,讓自己瘋狂一回,我就再也不能搭救自己。你是一個和任何人,都不能走到頭的人。沒有人能讓你陪到這個世紀的盡頭。誰愛上你,誰就服起無期徒刑。 海浪,一陣咆哮。 那個黑色吊帶、濃妝豔抹的金髮女郎叫嚷著衝來,向你嘶叫,“你揹著我來會白魂,我現在就和她同歸於盡。” 她一把抓住我的長髮,拽著我往甲板下推,我拚命掙脫,你搡開她,雙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笑著說,“寶貝,回去吃藥睡覺。”保鏢衝上來,把她抬舉走,她邊掙扎,邊尖聲詛咒。 “沒有想到你小小年紀這麼寬宏。”你撫慰著我的長髮,輕輕梳理著,嘆息,“你這麼好人家的女孩,為什麼為我墮落?我是你父母的噩夢。你這麼好的女孩,我怎麼捨得毀滅?我不忍心迫害純潔。”你看著海面,看著翡翠走廊的盡頭,嘆息,“我不忍心傷害一顆純潔的心,我不忍心看你最後撲空。” 我看著夜空,看著你的星座。 天秤座最怕失去自由。尼采就是天秤座。天秤座是生命大戲的編劇、主角和導演,深諳如何點燃和撲滅愛情的火焰,你是沒有愛就活不下去的人,可是會付出一切代價贖回自由。對愛情若即若離,使雙方撲朔迷離。 水瓶座最怕失去靈感。伽利略就是水瓶座。我天生就是幻想家,天天都活在愚人節,隨時都有可能被燒死。熱愛危險,總是處在危險之中,意料不到的事情隨時都會發生。 天秤座和水瓶座酷愛孤獨,孤獨是從心臟流出來的血液。孤獨是我們的內臟。水瓶座和天秤座沒有婚姻緣。 淚水突然衝上來,我忍住淚水,“我不可能愛你,除非永別。” 我掉頭就走,你擋住我的去路。 你的手輕輕地撫弄我的頭髮,“你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缺乏自信,你難道讓我永遠哀悼、傷逝、祭典我們一瞬即逝的玫瑰。當我從你的劇本中第一次接觸你的詩魂,我不僅僅是敬畏。當時我點上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