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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我眈了一眼門外,慢慢趴下。地上的青石透著寒涼,紋理淺斷,如崩離的琴絃。

“擱棍!”伴著尖細的一聲,一根五指粗的實木法杖重擊我眼前的地面。

“奉王命,禮部侍郎豐雲卿杖三十,不祛褲。”

我愣愣地看著地面,魏老頭好像是祛褲杖八十。如今我不祛褲,算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哎~”

“沒看頭!”

門外傳來一聲聲嘆息。

“侍郎大人。”內侍彎下腰,小聲耳語道,“不祛冬衣已可以抵擋幾棍了,請大人忍忍吧。”說著便拿出綢帶想要將我反綁。

“不用。”我擺了擺手,“我不會動的。”

“是……”他直起身,向後退了兩步,“上棍!”

光從魏老頭直到今天還不能下床來看,就足可知這棍棒的厲害了。我數著心跳,手腳緊張的冰涼。

不怕,我安慰著自己,暗自運起真氣護體。

來了!

千鈞驟然砸落,突如其來的痛感震得我腦中霎時空白,體內雲集的內息兀地消散。

“一!”

不同於刀劍入骨的冰寒,重杖擊股像點起了灼熱的火。

“二!”

頭腳同震,震得我心臟都在顫抖。

“三!”

“四!”

裂髓之痛點燃了引線,吐著火星嘶嘶向上蔓延,所經之處毛孔戰慄,恐懼之情趁機沁入肌理。隨著痛的蔓延,我的手腳漸漸失去觸感,只剩下灼灼的麻。腦門脹痛,像有什麼想要破顱而出。十棍未到,我已全身是汗,氣息紊亂。

“十八!”

“十九!”

行刑的宮役交替喊著,聲音已開始虛顫。

“二十!”

我舔了舔嘴唇,是涼的。而身上卻像是燃起了一場大火,灼烈的痛,錯骨的疼。

“二十一!”

王上為何這般罰我?是怕我恃寵而驕?

“二十二!”

累積起來的痛感似有萬丈高,我搖搖欲墜地站在頂端,好像隨時都將墜落,隨時都將粉身碎骨。

“二十三!”

我咬緊牙關不願放出半絲苦吟,一棍棍落下,牙齦像是震出了血,淡淡的甜腥在口腔裡蔓延。

從一開始,我就像被是被人牽引著,一步步地走入這個陷阱。藏於幕後的究竟是誰?他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抑或是奪去什麼?

時至當下,我還不得而知。而最可怕的,也正是這個不知啊。心底的寒涼與身體的灼痛融在一起,如洪水般洶湧而來,一點一點地蠶食著我的意志。青石上的花紋漸漸開始模糊,天與地像是要混沌在一起,周圍的景緻慢慢地褪著色。

“三十…”宮役的聲音忽遠忽近,扭曲在我耳際。

“杖畢!”

我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只覺模糊的視線在慢慢上移。

“結束了,大人。小的們這就把您送到午門外,您的僕役正在那兒候著。”

眼前拂動著細滑的青絲,原來束髮已經散落。

我好像被密封在一個悶罐裡,慌亂地掙扎著,不知何時才感受到一股腥熱,喚回了些許精神。

“哎呀,大人您咬破舌頭了?!”炸耳的驚呼讓我找回了更多的意志,“小的就說麼哪兒有人能忍過三十棒都不吭氣的,您別太折磨自己了。”

“大人!”

“大人!”

迷濛的視線逐一看去,我用盡全力方才張動嘴唇:“婁敬,茂才。”

“大人,你別說話,別說話。”聽著哭音左邊的是白兔兄。

“幾位公公,請讓我們來吧。”路溫的聲音比平時要柔和許多。

“那就勞煩兩位大人了。”

眼前的景物忽地一轉,原來剛才我是被人橫抬著卻不自知,已經虛弱成這樣了麼?我可是練過武的,竟如此不經打?

“嘖嘖,這麼嬌弱的美人真是一折就斷啊。”

“那些閹人竟能下得去手,真是狠心。”

不管我想不想聽,那些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是蠻橫地闖入我的耳際。

“大人請堅持住。”路溫輕聲安慰著,“離午門不遠了。”

“都是七殿下見不著您好。”白兔兄猶帶哭腔,“今天您一進奉天門,我就聽工部裡的七黨在偷笑,說是您今天定是有去無回。”

陰謀的發起者是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