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這樣的人,人精似的,本就靠著嘴皮子吃飯,當然知道什麼樣的話說出來人家會生氣。既然說出來了,哪怕那話不好聽,也是有把握知道別人不會生氣才會說出口的。
張採萱笑看她一眼,不答。
不過顯然是沒生氣的樣子,李媒婆接著道:“我能做媒婆多年,仰仗的就是我這雙眼睛,平生看人最準,像你和秦公子這樣的,以後定能和和美美,兒孫滿堂。”
語氣篤定,說得跟真的一樣。
李媒婆說完起身,往門口走,“我去幫你拿些飯菜進來,秦公子特意吩咐過的。我這個人,最是喜歡閒聊,容易誤事。”
她出去了,屋子裡安靜下來,張採萱這才仔細打量,入目一片大紅,她和秦肅凜兩人上街時可沒有備下這麼多大紅色的物件,顯然是秦肅凜自己去鎮上備下的。
李媒婆很快回來,手中端了兩個盤子,上面好幾種菜色,另一邊裝了兩三個饅頭,“秦公子早就特意給你備下了。”
張採萱突然發現,說話也是一門學問,李媒婆說出來的話聽了就是讓人心裡妥帖。
外面的熱鬧漸漸地退去,聽得到眾人收拾桌椅碗筷的聲音,還有村長媳婦招呼人拿些飯菜回去的話。
又過了半個時辰,外頭漸漸地安靜下來,門被推開,秦肅凜走了進來,手中端著托盤,“採萱,他們都走了,你餓不餓?”
托盤上是熬好的粥和飯菜,“隨便吃些,我燒了熱水,今日有些熱。”
聽到燒了熱水,張採萱臉有些紅。
秦肅凜看著她緋紅的頰,心裡滾燙,想起什麼,道:“對了,我在茅房隔壁特意造了間水房出來,你一會兒去看看,要是不合適,我有空再給你改改。”
張採萱疑惑, “水房?”
秦肅凜的低下頭喝粥,並不抬頭,只點點頭。
他這模樣有些反常,張採萱心裡恍然閃過一個念頭,試探著詢問,“洗漱用的屋子?”
秦肅凜抬頭,鬆了口氣般道:“對,就是洗漱用的。”
青石板鋪地,青磚做屋,地上挖了一條小水渠從屋角到外面,最讓張採萱滿意的,是裡面那隻大浴桶。
秦肅凜還幫她打好熱水,道,“我去把雞餵了。”
腳步匆匆,很急的樣子。
張採萱不知怎的,看出來一股落荒而逃的感覺。
她舒服泡了個澡,五月的天氣,泡了近兩刻鐘水才涼了下來,只覺得舒爽。
溼著頭髮回房,翻出來帕子擦頭,餘光看到院子裡轉悠的小白小黑,還有它們的窩。
秦肅凜這是……把它們搬家了?
張採萱失笑,轉身進屋去收拾屋裡的東西,床上堆了她嫁妝裡的被子,這種天氣,可不要這麼多來蓋。
她收拾了一會兒,想把被子放到櫃子的最下面,正彎腰仔細折呢,秦肅凜進來了,渾身水汽,已經洗漱過了。
看到她的動作,上前道:“我來。”
於是,張採萱丟開手,指揮他將被子放好,又將布料也收起來,加了醫館買來的專門放蟲的藥包,才蓋好了幾個櫃子。
秦肅凜在一旁看了,笑道:“果然是女子細心。”
張採萱輕哼一聲,“可得放好了,這是我的嫁妝……”
話音剛落,秦肅凜就已經上前擁住了她,聲音低沉,帶著縱容,“都是你的,你是我的。”
他其實緊張,生怕懷中的人推開他,僵著等了半晌,才鼓起勇氣垂眸去看她神情,燭火映襯下只覺得她肌膚如玉,微微透著粉色,唇色微淡,只覺得溼潤。
看不到她的眼神,不過她沒推開。
想到這裡,他再忍不住,彎腰抱起她放到柔軟的大紅色床鋪上,如雲的黑髮散開。
張採萱其實有點怕的,不過兩人已經成親,被秦肅凜抱住時她腦子暈了下,想要推開時又覺得不對,如今兩人已經成親,這……好像是正常的。
燭火搖曳,昏黃裡染上了纏綿的暖意。
張採萱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想要翻身時,覺得渾身痠軟,猛然驚醒,唰的睜開眼睛,這才想起……她昨日已經嫁人了。
屋子裡除了她的呼吸聲再沒有別人,她坐起身,身旁已經沒人,伸手一摸,觸手一片順滑冰涼,可見人早已起身了。
就在此時,門被推開,秦肅凜走了進來,手中照舊端著個托盤。
張採萱看了看透過窗紙灑在地上的陽光,有些心虛。
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