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從這一條上山路來看,李青似乎就是一個有趣的人。
因為他好像很喜歡刁難別人。
“這是一種考驗嗎?見大師之前的必要禮節?”陳森然雖然看不見,但他獨特的精神掃描還是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面前的這一條橫陳而下的山道。
“也許吧。”艾瑞莉婭此刻臉上也多了一些恭敬,她看著那條山道,“據說只有戰勝自己的人才能毫無阻礙地一次性走上山。”
戰勝自己嗎?
“走吧。”陳森然微微吸了一口氣,朝著山上踏出了第一步。
他的平衡感很好,精神世界的鎖定更是讓他可以隨時做出細微的調整。
他穩穩地走上了二十步。
艾瑞莉婭緊跟在他的身旁。
第二十一步的時候。
“啪嗒——”陳森然踩空了。
他的身體一個踉蹌開始往後倒。
艾瑞莉婭連忙伸出了一隻手要去扶他。
“別扶我。”陳森然冷靜地拒絕著,冷靜地從山道上滾了下去。
這是第一次。
陳森然像是並沒有什麼大礙似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往上走。
這一次他走了三十步。
艾瑞莉婭也走了三十步,她是武者,對於在這樣一條山道上保持平衡對別人或許很難。但是對於她來說就很容易。
陳森然繼續往下摔,摔得慘不忍睹。
這是第二次。
他開始摔破了一點皮。
但他還是繼續往上走。
第三次的時候,他走出了六十步,這是一個聽起來很龐大的數字,但事實上,這裡的臺階整整有一千多階,他所走的不過是極其微弱的一段路程。
而這也是這一座山上的寺廟不受世人朝拜的重要原因。因為每一個人都怕死。
一開始還好,但要是在中途摔下去,除了死。就是死了。
也幸好陳森然不是普通人,否則不斷地從兩百步,四百步,六百步。一千步摔下來。他早已經成為了一團肉泥了。
直到最後一步的時候,他吐了三次血,全身上下已經全是血痕。
“你……”艾瑞莉婭有些心疼,這個男人,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自虐嗎?
“我很好,我在戰勝我心中的恐懼。”陳森然最後一步穩穩地踏在了臺階上。
朝聖地到了,那位李青大師就在裡面等著他。
“我們走吧。”陳森然卻忽然轉過了身,準備往下走。
他歷經了那麼多的苦痛。爬上了這座山,最終卻選擇離去。
“你……”艾瑞莉婭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他……
“我來是興之所至,現在我盡興了,所以該回去了。”陳森然這樣答道。
“有客遠來,何不進來一敘?”就在此時,古老的寺廟裡忽然傳出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歲月沉浸的味道。
“我們現在?”艾瑞莉婭有些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既然主人相邀,就進去一敘好了。”陳森然又轉過了頭來,大步朝著裡面走去了。
這一座寺廟並不大,穿過前面的院子就到達了寺廟的中心,一座大殿。
陳森然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一個生命體盤坐在裡面,不喜不怒,不悲不慟,如同一尊佛。
“客人請坐。” 那一尊佛低聲道。
陳森然安然坐在了他的面前,像是他一身的傷都是不存在的一般,同樣不喜不怒,不悲不慟。
“你也請坐。”那一尊佛又向艾瑞莉婭說道。
艾瑞莉婭朝著他點了點頭,也坐下。
但她一邊坐下,一邊在不停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在昏暗的寺廟裡,只被天頂打下來的一束微光照亮的男人。
他依舊是**著上身,用一塊紅色的布蒙著自己失明的眼眸,他那強悍的上身上的那些龍飛鳳舞的黑色刻紋依舊清晰可見。
但艾瑞莉婭隱約覺得他還是變了。
艾瑞莉婭已經有整整兩年沒有見過他了。
如果說兩年前見他的時候,他還像一把未曾徹底斂去鋒芒的刀,那麼他現在就是一把徹底無鋒的刀,或者說是回鞘的刀。
你感覺不到他的殺氣,他的深淺,甚至於他的一切。
“大師,精進了。”艾瑞莉婭嘆了口氣。
“不是我精進了,只是我悟了。”光暗裡的盲僧搖了搖頭,淡淡道,“師父曾對我說,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