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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自己心窩裡哪兒一塊兒出了岔子,陳卿言不得而知,但卻也無暇考量,他只知與陸覺相處的時刻都分外讓自己愜意,像是冬日裡冒著刺骨的寒風走了老遠的路,終於進了間暖人的屋子,讓人捨不得出去。

「可不就是我第一次做飯麼!就在你面前丟了醜。」陸覺這麼精明的人,卻偏偏在陳卿言這兒犯了傻,未曾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只知瞧著這人嬉笑道:「今兒嘗了你的面,可是把我的嘴養叼了,要是往後吃不著可怎麼辦才好?」眼睛直勾勾的瞧著陳卿言,就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來「我就是賴上你了」。

「想吃便來。」陳卿言白了他一眼,「你這人慣會裝可憐,我那日在茶館兒裡可聽有人說了,『陸四少爺怎麼竟像是怕小陳似的』,為了你我可是背了多大的冤屈,如今又要白來吃我的面,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了你的罷!」

陳卿言將這些說完了,自己卻覺得有哪裡不大對來,這些話竟像是從哪裡聽過似的耳熟,在腦袋裡大肆搜颳了一遍,這才想起來那句「我大概是上輩子欠了你的罷」是早清兒起來聽見鄰居二嫂子罵二哥的話,雖言語之間儘是嫌棄二哥懶蛋人又沒多大出息,手裡頭卻還洗著男人昨夜裡換下來的衣裳,像是這輩子早已經過夠了,又恨不得再與這人糾纏下輩子才好。

可自己怎麼就將這句用在了陸覺的身上?

陳卿言只覺得臉上覺得有些臊,果真是與這位陸四少爺熟識了,說話這般的沒遮沒攔起來。

「沒準兒真是上輩子便與你認識呢?」陸覺卻忽的壓低了聲音,不大的屋內就他們兩個,陸覺又這般故弄玄虛,陳卿言本就膽子不大,這樣居然真讓他唬的一怔。

「什麼?」

「我大概真是與你上輩子就認識罷。」

「第一眼見你時便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陸覺一邊說著,一邊不住的觀察著陳卿言的反應,只看著這白玉似的乾淨人兒竟真的瞪圓了眼珠,一眨也不眨的等著自己繼續說下去,陸覺這笑忍得辛苦,卻又起了想逗一逗這人的心思,索性信口胡編了個故事,存心引得陳卿言往他的圈套裡鑽。

「你又胡說。」陳卿言嘴上強硬,又哪裡知道神情早就將自己出賣了。

「騙你做甚麼?」陸覺一本正經,連往日同陳卿言一說話時就自然帶上的笑也一併收了起來,「我出生時,父親給我算過命的。」

「這就更信不得了。」陳卿言搖了搖頭,「你也是常去南市的,三不管裡作金點的不有的是?我見得多了,他們這買賣不過是『喜怒憂思悲恐驚』七個字的秘訣罷了,哪兒還蒙的住人呢?」

「你這話就不對了。」陸覺仍是故作神秘,「我父親找的自然不是江湖騙子,說是相面的,但那人是從廟裡請來的得道高僧,哦,對了,那高僧還是打妙峰山請來的。」

妙峰山在北平的遠郊,峰頂有一處遠近聞名的娘娘廟,香火甚是興旺。陸覺特意選了一塊兒陳卿言熟悉的地界,又說的細緻,陳卿言不信也難。

「請高僧做什麼?」果然,陳卿言上鉤兒了。

「我出生時比一般的嬰兒體弱,整日的啼哭,家裡頭請了好些大夫,用盡了法子也灌不下一口奶去,那時還不及一隻貓崽子重。後來父親別無他法,存了最後一絲希望,去廟裡為我燒香祈福,那位高僧見到父親便問是不是新得了個兒子,又問我了我的生辰八字。」

「他怎麼知道?他又要你的生辰八字做什麼?」

「可不是麼!」陸覺繼續往下胡編,「你先別急,聽我往下慢慢的說。」

「那高僧要了我的八字,掐唸了一番,便告訴我父親說我命中應有一劫,若是將這劫解了,活到百歲無憂,若是解不得,怕是我要活活哭死餓死,一命歸西去也。」

陳卿言若有所思,「想來這劫是解了。」

「我父親登時便跪下祈求高僧救我一命,事成之後願意為佛祖重塑金身再修廟宇。那高僧給出了個法子解了我命裡的劫,這才換了我的一條小命。」

「什麼法子?」陳卿言豎起了耳朵,等著聽。「又到底是什麼劫?」

「你知曉這人死了總得走一遭奈何橋的,那橋上有位孟婆專賣一種的湯藥,喝了便將前世忘了個一乾二淨才好投胎。那高僧說我大概是個有氣性的,居然存了前世的記憶,總念著去找以前的故人,不肯老老實實的又在塵世活這一遭。」

「故人?」陳卿言聽得入了迷。

「說是故人……」陸覺嘴角勾起一抹笑來,「我長大些了,父親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