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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碰觸到隔絕兩人的簾帳時——

“夠了——”

羅重出聲喝止了他。

“嘉儀,我從沒有忘記我說過的話。”

陸禮伸出的手猛地縮了回來,睜大眼睛看著簾帳後面的羅重,掩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攥住。

“……嘉儀你要明白,我這麼安排自有我的用意,只是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等著你替我去辦……”

陸禮慢慢垂下頭,默不作聲地聽著羅重沙啞的聲音嗡嗡嗡地在耳邊迴盪。

“……所以,你明白了嗎?”

“臣下明白了。”

陸禮抬起頭,抱袖朝著床榻上的人拜了一拜:“今日是陸禮衝動了……還請主上好好休息……陸禮先行告退……”

“嗯。”

陸禮從金章殿出來,走了很久才被手心裡突如其來的刺痛驚醒過來,攤開一看,原來是不知覺掌心被掐出了五個深深的月牙印。

當初陸禮的父親被吊死在自己堅守的城門樓上,他的母親則在看見丈夫屍首懸空的那一瞬間直接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陸禮悲憤欲絕,與傳令的使臣起了衝突,被當場絞斷了雙腿腿骨。、

當時正是雨季最後一天,他拖著一雙廢腿爬上城牆,一點一點收回父親的屍身,抱著父親再爬下城樓,卻沒能找到母親的遺骸。

城門前的道路淤泥沒過成人的小腿,滿是被擠壓變形的車輪印和牲畜腳印。

隨著酷熱的三伏天的到來,陸父的屍身很快就開始腐化,陸禮顧不得自己的腿傷,跪在乾裂的泥地上為父親求一副棺木,卻被當初命人絞斷他腿骨的使臣趕出了城外。

人死後若不能入土則永世不得安寧。

正當陸禮求助無門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牽著馬匹的少年。

那少年牽著一匹步履維艱的病馬,渾身上下髒兮兮的,看起來比陸禮還像一個乞丐,但那一雙看著他的眼睛卻幽深銳利,像林中的野狼一般叫人害怕。

“你……”

陸禮想喊住少年,可少年像是完全沒看見他一般直接從旁邊走了過去,直到——

“你的馬中毒了。”

少年猛地回過頭來,看著陸禮的眼神像隨時能一口咬斷他的脖子。

但是他停了下來,回到陸禮身邊:“你能救它嗎?”

陸禮搖了搖頭,他不過是恰好看見病馬的身上插著一截斷箭,而從那斷箭的傷口處流出的血已經是暗紅色的了。

“這是百越的毒箭,這樣的傷已經沒救了……”

少年聽完神情一冷便轉身要走。

“等等——”陸禮喊住少年,“不過我可以試試……”

事實上陸禮根本沒辦法救那匹坐騎,他留住這個少年不過是想從對方身上獲取一些東西罷了。

儘管最終,他為當日所取付出了遠遠超過百倍的代價。

顯然陸禮完全沒能救回少年的坐騎。

陸禮看著少年對著坐騎默不作聲的樣子有些不屑。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頭不知人事的畜生,並不值得少年默哀悲傷。

“別難過了,以後還會有更好的。”

“他不一樣。”

少年將手放在坐騎的天靈上——據說所有的生靈死後魂魄都是由此離開的。

陸禮心中惡寒了一下,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少年回過頭,看了一眼陸禮殘廢的雙腿和不遠處的屍體。

“那是你什麼人?”

陸禮按住又開始疼痛的雙腿——他腿上的傷在被泡爛化膿之後已經沒有了最初的劇痛,只是偶爾會有一種麻木的痠痛從骨髓裡鑽出來啃噬他的意志。

“那是我的父親。”

少年朝陸父的屍首走去,陸禮忍不住緊張地跟著爬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

少年看了看陸父屍身上的裝束:“他是一個軍官?”

陸父身上還穿著守城時來不及脫去的甲衣。

“軍官?”陸禮嗤笑了一聲,“不過是個被大仁大義忠孝禮儀所矇騙的傻瓜罷了。為了他的職責,連自己的妻女都保護不了的男人……”

“那麼說他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一個英雄了……”

少年這樣自言自語著,從腰間拔出一把弧形的刀刃。

“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少年目帶憐憫地看著陸禮,“你難道想讓你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