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依舊跪在郭威的靈前,默默替父皇燒紙祈福……外面天崩地裂,都渾不在意,他已經準備妥當了,而且是安排了十幾套劇本。
這五年裡,郭威和柴榮,無時不在擔憂有人篡位,要防著武將,防著重臣。郭威做事從來不瞞著柴榮,他們父子暗中安插了無數的棋子,京城上下,一舉一動,什麼都瞞不過。
郭威給柴榮的不只是一把龍椅,還有如何行使皇權的保證!
別看表面上鄭仁誨能動用的力量更強大,但是那些都是鏡花水月,看起來不錯,實際上卻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父皇,兒能有今天,全靠父皇傾心栽培,兒絕不會害任何郭家的人,父皇的親人,不管他們做了什麼,都不會有死罪!”
柴榮說完,終於站了起來,“去,請福慶長公主和李重進。”
小宦官答應一聲,不多時,把這對母子押了上來。
福慶長公主身上並沒有枷鎖,但是她嚇得兩腿和麵條一樣,沒法走路,只能靠李重進揹著,一步步捱到了柴榮的面前。
李重進把母親放下,長公主順勢趴在了地上,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臣拜見陛下!”李重進一頭碰地,磕頭作響。
別看他反戈一擊,立下了戰功,但是母親犯的罪太大了,能不能保住命,還在未定之天,由不得他不怕。
柴榮默默看著這對母子。
福慶長公主比郭威還大了幾歲,已經快六十了,平時保養極好,容光煥發,和中年婦人差不多,可自從尋找郭幸哥撲空,京城大亂,鄭仁誨等人出去調兵,福慶長公主就像被扣在了籠子裡,什麼都不知道。
她等來等去,等到了兒子回來。
李重進拉著她,就去見柴榮請罪。
福慶長公主傻了,“逆子,你想害死你娘?”
李重進都哭了,“我的親孃啊,是你要害死我!”
“胡說,娘給你謀個世襲罔替的王位,娘怎麼會害你?”福慶長公主理直氣壯。
“我的娘啊,還做夢呢!你們那些小動作,晉王早就知道了,我看著都替你們著急!”
“什麼?”福慶長公主跟個傻子似的,“柴榮早就知道,你也知道?你為什麼不說?”
“娘啊,你還糊塗啊,這是晉王故意的,我要是敢隨便胡說,咱們家才是真沒救了!”
福慶長公主聽到這裡,徹底傻了。
她一直以為,計劃萬無一失,十拿九穩,可萬萬想不到,從一開始,就落入了柴榮的圈套之中,那小子怎麼會那麼厲害?
福慶長公主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夢!虧自己還做得那麼起勁,鄭仁誨,你個老匹夫,害死我了!福慶長公主從地上爬起來,突然用襦裙遮住臉面,照著柱子就撞了過去。
大錯鑄成,還活著幹什麼!
或許自己死了,兒子就有活路了。這位長公主還挺血性!
“我的娘啊!”
李重進這輩子都沒有今天這麼糟心,他飛身抱住母親,苦心勸道:“娘,娘啊,你聽我說,殿下還願意見我們,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你可千萬不能死!”
福慶長公主根本不信,自古以來,凡是捲入謀反大案的人,不管是多親密,哪怕親生父子,手足兄弟,也是有死無活。更何況她跟柴榮沒有血緣關係,與其說是親人,倒不如說是仇人!
放了誰,也不會放了她!
福慶長公主萬念俱灰,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鬢邊花白的頭髮,格外刺眼。李重進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命運等著他們,戰戰兢兢,等著柴榮發落。
“姑姑年紀大了,去白雲寺榮養吧,依舊按照長公主禮遇,每月領俸祿,不可怠慢。”
母親死裡逃生,李重進連忙磕頭作響,“多謝陛下聖恩,罪臣感激涕零,沒齒難忘!”
柴榮笑了,“李重進,聽說你在學堂,還一幫孩子讀書,學到了什麼?”
李重進仗著膽子,挺起腰身道:“臣,臣跳級了,已經是高年級的學生了。”
“高年級?多大的?”
“十歲以上!”李重進有點驕傲,又有點臉紅。
柴榮朗聲大笑,“你管軍械監很不錯,先去樞密院,擔任都承旨,總攬軍械事務。”
李重進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但沒罪,還給升了官職,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聖人寬宏仁慈,罪臣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