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掉下來怎麼辦?
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和他們站到一起,藍襯衫的中介笑盈盈地說,“這地板不錯吧?”
“得換。”我嬉皮笑臉地說,“瞅那幾個洞,一進門就像上無人售票車似的。”
“哦。”房主嘟著嘴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像被噎住了,半天才說,“總的來說,你覺得這房子怎麼樣?”
“不錯啊。可惜的是,買了也住不進來,得找人把牆面全部刮掉重來。牆面已經剝落了,不能直接刷乳膠漆。”我抬頭看天花板,“樓上漏水啊?”
“有點。現在修好了,只要重刷一下就可以了。”房主像被扎破的皮球,吐了幾口氣,終於咬著牙說,“你覺得怎麼樣?”
“重刷很麻煩的,要刮掉好幾層。”我沉吟了一下,“我覺得還不錯。價格能低些嗎?”
“小姐,這價格已經很低了。今天中午一個人見了,非要買,我聽說你要買,故意拖的。你知道的啦,那種生意人,總不比你們文化人。我還是講究的嘛,希望自己有個好買主。那個主顧出二十二萬呢。”
“哦?”我看看他,“這麼有緣分?”
藍襯衫在這種不恰當的時候插嘴說,“是啊,買房也是緣分啊。”
真愚昧。不過,拿這架勢出來,想必價格是不肯讓的了,我略一遲疑,房主又急切地說,“你要買今天就定下吧,否則我晚上要給那人訊息了,你就買不到了。”
我左右看看,這房子的確不錯。總的來說,小區環境和內部都還算可以,若在這裡結婚,還是可以的。
我猶豫了一下,撥施剛的電話,先是通話中,後來,訊號就沒了。
沒聯絡到他,我立刻就覺得這房子似乎事關重大,忐忑不安地在屋裡轉了十分鐘,緊張得一頭汗都出來了,慌張地說,“我先回去了,一個小時後給你訊息。”生怕他急了眼兒,跟我這種口出狂言的人一般見識,把房子賣給別人。
房主不太高興地說,“一個小時啊,不要拖,否則你可能就買不到了。”
下了樓,藍襯衫中介走了。我再打施剛的電話,他的電話還是接不通。我打通了漂亮女生的電話,說了這事,問她怎麼辦。
漂亮女生頓了頓,奇怪地問我,“要是這麼搶手,他幹嗎這麼在乎你一個小買主?要是我,理都懶得理你,你愛想多久就多久去吧。這跟女人泡男人不是一樣的嘛。”
我腦子嗡的一聲,覺得世界頓時明亮了許多。人生,需要學習的東西,可真多啊。
37
這段時間,我又收到兩封小偷的來信。沒說什麼,還和以前一樣,只是不再說見著我了,只是談他在看什麼書,還有夜晚的月亮是多麼妖媚,他在看書之餘,會把我的照片翻出來看,會想我。
我先是幾欲嘔吐。面對一個陌生男人,職業小偷深情款款的來信,任何一個有幽默感的人都應該先嘔吐一下以表示不屑。
可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神秘的男人,讓我有些許心動。想想,一個偶爾會窺視你的生活,靜靜觀察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的男人,夜深人靜時,坐在窗臺前翻看照片(偷來的),浮想聯翩地給失竊的女事主寫情書。
他長得帥嗎?他為什麼會當小偷?或許只隔了一條街道,卻等於隔了一個世界。夜深人靜時,我坐在視窗,看他的信。
這情景多像一部純情電視劇的鏡頭。鏡頭一分為二,一半是男人在窗前眺望,一半是女人在讀信,再配首情真意切的流行歌曲,多麼煽情啊。
他的語句也很好,讓我無法設想他是個進城的農民工,因為找不到苦力活而被迫走上犯罪道路。我想他應該帥得跟白領一樣,打扮隨意而得當,眉心寬廣,笑容清秀,風度翩翩。
他的信我已經翻了幾遍了。平時是每星期一封信,但現在已經有十天沒有收到他的信了。比較奇怪。我每天都在看信箱,等他的信。
不管是愛還是不愛,是不能讓別人養成某種習慣的。養成了習慣,就會有期望,就會有失望。施剛和我最初戀愛時,每天都要打電話來聊天,我其實很不喜歡電話聊天,可是一個月下來的習慣,在第二個月變成隔三差五打電話時,我就不習慣了。習慣就是這麼個折磨人的東西。
我又翻了翻信箱,失望地鎖上郵箱,看見牛牛下樓來,拽住我的胳膊,說,“走,陪我逛超市去。”
牛牛說他要買一雙白色長襪,打算裹在緊身衣褲外面,扮酷。這種行頭是他女朋友教他的,吩咐他一定要帥斃掉幾個女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