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不是講武堂允許學生做的事情。
孟劍卿躊躇一會才答道:“我有一個總愛扮成小子去跟人打架的妹妹。”
郭瑛即刻明白,哈地笑了起來:“原來你已看出那燒火的驛卒是個姑娘!那是麻驛丞的孫女兒,名叫艾艾。別以為你不出手她就會吃虧,我上回住在鎮寧驛時,手下兩名親兵不該招惹了她,好險沒被她的吹火筒打折了腿。聽說她父母雙亡,只留下這個女兒,所以一直跟在麻驛丞身邊,南來北往的大兵見得多了,養就這麼個潑辣性子。你可小心了,別以為自己剛才幫過她的忙就敢招惹她。”
孟劍卿好笑地道:“我招惹她做什麼?”
郭瑛笑而不答。
孟劍卿很快知道了其中原因。
郭瑛房中只有一張床。孟劍卿才剛放下小小的行李捲,房門“啪”地一聲被人踢開,仍舊穿著驛卒衣服的麻艾艾抱著一床草墊和一張草蓆進來,往地上一扔,說道:“姓郭的,你要的東西來了!”
她已洗淨了臉上的菸灰,膚色雖然略黑,但是俏生生的眉眼彷彿雨水洗過的山花一般清新而又嬌豔,帶著撲面而來的淡淡暗香。
孟劍卿不由得怔了一怔。難怪得那些南來北往的大兵要去招惹艾艾;也難怪得艾艾要扮成那麼一個灰頭土臉的男孩模樣。
郭瑛笑著說道:“艾艾,你還沒有謝過我這位學弟呢。”
艾艾斜了孟劍卿一眼:“噢?又不是我叫他多管閒事。他還得先謝過你才是呢。”
說完一扭腰肢徑自走掉了。
孟劍卿心中突然一怔。
艾艾的語氣,與郭瑛好像極是熟絡。即使郭瑛是個比較熱情隨和的人,艾艾卻怎麼看都好像滿身是刺……
那晚孟劍卿睡在草蓆上。郭瑛沒有勉強他來睡床。他們之間,並非主賓,無須這般客套。
郭瑛頗為健談,問起自他走後講武堂的各位教習與各項事體,兩人直談到半夜方才睡下。
奔波了一天,孟劍卿已頗為勞累。
迷濛之中,孟劍卿霍地驚醒,睜開眼的同時,藏在草枕下的短刀已握在手中,一躍而起。
郭瑛剛剛穿鞋下床,詫異地道:“你還沒睡著?怎麼這麼緊張,如臨大敵似地?”
孟劍卿自嘲般笑一笑,重新躺了下去。
郭瑛出恭回來,也安然躺下,房中又是一片靜寂。
【二、】
次日起來,雨仍舊下個不住。郭瑛皺著眉頭說道:“這個鬼地方,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
遠遠地突然傳來一陣悶悶的轟隆聲,郭瑛和孟劍卿互相看看,都覺得大事不妙,這個聲音,好像是——
果然,傳來的訊息說,前面一段山崖被雨水泡得鬆軟滑坡,崖下的整個驛道全被埋了進去,人馬都無法通行,估計沒有一兩天時間,是清不出那條驛道的。
毛參將大是惱怒,沐元帥還在等著他到貴陽辦完軍務後即刻回營覆命——他要是在這兒拖上個一兩天,誤了日程,沐元帥不砍了他的頭也會打他八十軍棍、再撤職查辦。
但是山崖陡峭,四面無路可通。
郭瑛和孟劍卿都要趕時間,孟劍卿打量著左前方尚未崩塌的石崖,尋思著道:“這片石崖想必比較堅牢,應該可以攀爬上去吧?”
郭瑛搖搖頭:“別去冒這個險。此地石質,不同別處,大多比較鬆脆——何況就算我們能夠爬過去,毛將軍過不去,也還是不行。”
艾艾繞著手站在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苦苦尋思。
郭瑛笑道:“艾艾,你笑成這個樣子,想必是有好辦法等著我們來求你吧?”
艾艾一揚頭道:“我一個燒火的小丫頭,能有什麼好辦法值得你來求呢!”
郭瑛走過去低聲和她商量。艾艾一會兒繃著臉一問搖頭三不知,一會兒又與他討價還價糾纏不休,孟劍卿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嘴角不覺浮上一絲笑意。
他已明白一身是刺的艾艾為何會與郭瑛如此熟絡。
良久,郭瑛走回來,說道:“艾艾知道一條小道,可以繞過這個地方,這樣天氣,大約得走上兩個時辰,就可以重新回到驛道上。她答應帶路。你走不走?”
孟劍卿看看雨霧濛濛的山嶺:“好,艾艾姑娘給郭學長你指的路肯定不會有錯,我走!”
郭瑛怔了一下,搖頭笑笑:“這兒不是講武堂,別拿姑娘家的名節亂開玩笑。”
艾艾將驛站中僅有的三套油布雨衣全搜了出來,麻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