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無敵,士馬之強,復非其匹;又其父新敗,怒氣甚盛;且西戎剽勁,鋒銳不可擬也。不如緩之,使氣竭而擊之。”乃堅壁不戰。伊餘有驕色。子遠候其無備,夜,誓眾蓐食,晨,大風霧,子遠曰:“天讚我也!”躬先士卒,掃壁而出,遲明覆之,生擒伊餘,悉俘其眾。權渠大懼,被髮割面而降。子遠啟曜以權渠為徵西將軍、西戎公,分徙伊餘兄弟及其部落二十餘萬口於長安。西戎之中,權渠部最強,皆稟其命而為寇暴,權渠既降,莫不歸附。
曜大悅,宴群臣於東堂,語及平生,泫然流涕,遂下書曰:“蓋褒德惟舊,聖後之所先;念惠錄孤,明王之恆典。是以世祖草創河北,而致封於嚴尤之孫;魏武勒兵梁宋,追慟於橋公之墓。前新贈大司徒、烈愍公崔嶽,中書令曹恂,晉陽太守王忠,太子洗馬劉綏等,或識朕於童齔之中,或濟朕於艱窘之極,言念君子,實傷我心。《詩》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嶽,漢昌之初雖有褒贈,屬否運之際,禮章莫備,今可贈嶽使持節、侍中、大司徒、遼東公,恂大司空、南郡公,綏左光祿大夫、平昌公,忠鎮軍將軍、安平侯,並加散騎常侍。但皆丘墓夷滅,申哀莫由,有司其速班訪嶽等子孫,授以茅土,稱朕意焉。”初,曜之亡,與曹恂奔於劉綏,綏匿之於舊匱,載送於忠,忠送之朝鮮。歲餘,飢窘,變姓名,客為縣卒。嶽為朝鮮令,見而異之,推問所由。曜叩頭自首,流涕求哀。嶽曰:“卿謂崔元嵩不如孫賓碩乎,何懼之甚也!今詔捕卿甚峻,百姓間不可保也。此縣幽僻,勢能相濟,縱有大急,不過解印綬與卿俱去耳。吾既門衰,無兄弟之累,身又薄祜,未有兒子,卿猶吾子弟也,勿為過憂。大丈夫處身立世,鳥獸投人,要欲濟之,而況君子乎!”給以衣服,資供書傳。曜遂從嶽,質通疑滯,恩顧甚厚。嶽從容謂曜曰:“劉生姿宇神調,命世之才也!四海脫有微風搖之者,英雄之魁,卿其人矣。”曹恂雖於屯厄之中,事曜有君臣之禮,故皆德之。
曜立太學於長樂宮東,小學於未央宮西,簡百姓年二十五已下十三已上,神志可教者千五百人,選朝賢宿儒明經篤學以教之。以中書監劉均領國子祭酒。置崇文祭酒,秩次國子。散騎侍郎董景道以明經擢為崇文祭酒。以遊子遠為大司徒。
曜命起酆明觀,立西宮,建陵霄臺於滈池,又將於霸陵西南營壽陵。侍中喬豫、和苞上疏諫曰:“臣聞人主之興作也,必仰準乾象,俯順人時,是以衛文承亂亡之後,宗廟社稷流漂無所,而猶上候營室以構楚宮。彼其急也猶尚若茲,故能興康叔、武公之跡,以延九百之慶也。奉詔書將營酆明觀,市道芻蕘鹹以非之,曰一觀之功可以平涼州矣。又奉敕旨復欲擬阿房而建西宮,模瓊臺而起陵霄,此則費萬酆明,功億前役也。以此功費,亦可以吞吳蜀,翦齊魏矣。陛下何為於中興之日而蹤亡國之事!自古聖王,人誰無過!陛下此役,實為過舉。過貴在能改,終之實難。又伏聞敕旨將營建壽陵,週迴四里,下深二十五丈,以銅為棺�郭,黃金飾之,恐此功費非國內所能辦也。且臣聞堯葬谷林,市不改肆;顓頊葬廣陽,下不及泉。聖王之於終也如是。秦皇下錮三泉,周輪七里,身亡之後,毀不旋踵,暗主之於終也如此。向魋石槨,孔子以為不如速朽;王孫倮葬,識者嘉其矯世。自古無有不亡之國,不掘之墓,故聖王知厚葬之招害也,故不為之。臣子之於君父,陵墓豈不欲高廣如山嶽哉!但以保全始終,安固萬世為優耳。興亡奢儉,冏然於前,惟陛下覽之。”曜大悅,下書曰:“二侍中懇懇有古人之風烈矣,可謂社稷之臣也。非二君,朕安聞此言乎!以孝明於承平之世,四海無虞之日,尚納鍾離一言而罷北宮之役,況朕之暗眇,當今極弊,而可不敬從明誨乎!今敕悉停壽陵制度,一遵霸陵之法。《詩》不云乎:‘無言不酬,無德不報。’其封豫安昌子,苞平輿子,並領諫議大夫。可敷告天下,使知區區之朝思聞過也。自今政法有不便於時,不利社稷者,其詣闕極言,勿有所諱。”省酆水囿以與貧戶。
終南山崩,長安人劉終於崩所得白玉方一尺,有文字曰:“皇亡,皇亡,敗趙昌。井水竭,構五梁,咢酉小衰困囂喪。嗚呼!嗚呼!赤牛奮靷其盡乎!”時群臣鹹賀,以為勒滅之徵。曜大悅,齋七日而後受之於太廟,大赦境內,以終為奉瑞大夫。中書監劉均進曰:“臣聞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終南,京師之鎮,國之所瞻,無故而崩,其兇焉可極言!昔三代之季,其災也如是。今朝臣皆言祥瑞,臣獨言非,誠上忤聖旨,下違眾議,然臣不達大理,竊所未同。何則?玉之於山石也,猶君之於臣下。山崩石壞,象國傾人亂。‘皇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