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熱鬧的時候。芮秋找了個空的地方停車熄火。芮小弈跳下車,站在車門前左右瞧,眼睛裡閃動的光芒,彷彿這麼長時間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已經踏進大學的大門了,是個真真正正的大學生。
“發什麼呆呢。”芮秋笑著拍了下他的腦門,開啟後備箱拿出行李。
芮小弈輕裝簡行,除了脖子上的掛的數碼相機,口袋裡裝的手機,就一個小巧的行李箱。
他站在宿舍樓下看著來來往往那些新生肩上扛的背上背的手裡提的還有身後拖著的,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怕麻煩把那麼多東西都丟下了,因為他的兩袖清風在那些熱頭熱腦的同級生中間實在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個想法等他看到那些人滿頭滿臉大汗的時候就消失了乾乾淨淨。還是自己明智。
因為東西少,所以芮小弈去領取學校統一配發的用品的時候一點不吃力,他拖著大口袋在前,他爸給他拿著行李在後,兩人就這麼穿過忙碌的人群找到了芮小弈的宿舍。
還沒掏出鑰匙,宿舍門就開了,芮小弈彎腰抱起大布袋就進去了,進了宿舍,他手一鬆,整個人爬到布袋上大呼:“累死我啦。”
身邊刮過一陣涼風,然後他就聽一個大喇喇的嗓音叫了起來,“哥們,你芮小弈吧,我孫磊,他王晨強他趙琪,以後咱就一宿舍的兄弟了,有事甭客氣哈。”
芮小弈扭頭就瞧一個滿臉痘痘坑的男生掛在他爸脖子上,哥倆好地嘮嘮叨叨。
芮小弈近乎鄙視地斜了那人一眼,開口對他爸說:“爸你過來幫我鋪床。”
芮小弈還不待他爸反應就走到那長著痘痘的男生身邊,扁扁嘴:“大哥,你長得真夠天生‘勵志’的。”
那男生看著也有些愣頭愣腦,聞言半天沒反應過來還當是誇自己呢,抓耳撓腮嘿嘿直樂,“俺娘說俺從小就長得俊,嘿。”
芮小弈連丟幾個大白眼給他,三兩下爬到自己床鋪上頭。
下鋪的孫磊給他殷勤地遞大張白紙,沒話找話地跟他嘮,“俺真沒想到你爹那麼年輕,就跟你兄弟似的。”他講話方言腔很重,聽著滑稽又彆扭。
芮小弈也是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爹這個詞,一時沒法和他爸聯絡在一起。他也不理孫磊的嘰嘰咕咕,埋頭鋪紙。
“這紙是擱樓下買的,一塊五毛錢一張。”孫磊還沒說完,芮小弈就給打斷了“待會給你錢。”
孫磊急得猴兒一樣,連連擺手,“不是,俺就是說貴了,沒別的意思。”
芮秋從樓下給芮小弈打了熱水回來,孫磊見狀兩步跑過去接過熱水,“你坐你坐,俺來。”
芮秋見著孩子懂事,也挺喜歡他。芮小弈似乎就見不得這個孫磊,也瞧不得孫磊跟他爸套近乎,招手讓他爸給他拿帳子。
“床板不結實吧。”芮秋給他遞了帳子。
芮小弈跳了幾下,“結實著呢,爸,你上來。”
學校發的用品芮秋都用熱水燙過,被套床單也在外邊曬著,外頭太陽烈,伴隨著“吱呀吱呀”的蟬叫,簡直熱得讓人心慌。
芮小弈在沒有空調的宿舍裡待了會就滿頭大汗,他在家裡空調間待慣了,冷不防被這麼一熱就虛得不行。芮秋把帳子最後一個角在床頭鐵欄杆上繫好,低頭就瞧見芮小弈虛虛軟軟地趴床上,一副遭了大罪的可憐樣。
芮秋彎腰抹了把他頭上的汗,也是心疼,“怎麼熱成這樣。”
芮秋替他解開鈕釦,隨手拿了張報紙疊起來替他扇風,孫磊聽了,自告奮勇地跑到樓下超市買了兩根冰棒來。
孫磊熱得臉通紅,仰頭咧著牙把冰棒遞給芮秋,他想喊大哥的,一想又改口叫了叔。
“謝謝。”芮秋瞧他也熱得夠嗆,替他擦了把汗。
孫磊被芮秋白白淨淨的手一摸,臉上更紅了,摸著脖子嘿嘿笑。他是農村長大的,見著的都是那些黑肉粗皮的鄉下人,芮秋和芮小弈這樣長得乾淨又俊的人他還沒見過,以前他就聽他媽講過,城裡的閨女吃不得苦受不得罪,所以他瞧見這對一瞧就是城市人的父子,他打心眼兒里舍不得他們累著熱著。
芮小弈雖然熱,卻看不上孫磊買來的冰棒,他在家裡頭吃的都是那些精緻又可口的,像這樣冰塊似的東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芮秋說了許多,芮小弈也不肯碰,弄得芮秋無奈,“唉,你真不懂事。”
芮小弈本就熱得難受,聽他爸這樣講,委屈得不行,扭頭不肯理他。
芮秋嘆了幾聲,問孫磊要了個瓷缸,他把一根放在裡頭化著,瓷缸放在芮小弈額頭上替他降溫,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