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的人全都一顫,一時陷入安靜之中,眾人都屏氣斂神。王箬芝的指甲死死地摳住了椅子,手指的骨節都因為用力而泛著蒼白。阿九悄悄打量著王爺,他幾乎是面無表情,聲音森冷,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即使這丫頭沒說謊,大理寺審案都要講究人證物證,你一沒物證,二沒人證親眼看見恆姬下紅花,又怎麼可以如此草率地定下她的罪責?”王爺自顧自地說著,絲毫不顧王妃越發慘白的面色。眾人都察覺到氣氛的詭異,還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現象,王爺幾乎是步步緊逼。“妾身見到斐姬妹妹慘死,也是一時著急。這丫頭是恆姬貼身伺候的人,她都這樣說,難免讓妾身懷疑。而且斐姬妹妹的棺木還未下葬,妾身也是追兇心切。”王箬芝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三分弱勢,將其中的憤恨隱藏起來。王爺的確甚少過問後院之事,但是為了時阿九,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的茬,讓她這個王妃都自覺顏面無存。“追兇心切?也望王妃莫要留下一個草菅人命的名聲。”趙子卿一下子將手中的茶盞扔到了桌上,冰冷的聲音裡夾雜著濃濃的嘲諷。大廳之內一片死一般的安靜,王箬芝的身子顫了顫,她的手心裡已經沁出了冷汗。沒想到王爺會如此震怒,她當然猜到王爺是指入夏端著毒酒去柴房的事情,只是此刻未在寧側妃面前挑明,也算是給她一個臺階下。“妾身知錯,不該如此魯莽,只是斐姬妹妹的死如此蹊蹺,而且斐夫人前幾日剛來瞧過,不找出兇手,妾身也沒法跟斐家報喪。”王妃連忙走到廳堂中央,對著王爺恭謹地行禮,她的聲音一再降低,似乎有些底氣不足。“兇手?哪來的兇手,斐姬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大出血,其貼身侍婢自知失職難逃責罰,已經上吊自殺。如何不好向斐家報喪?難不成還要王府把棺木開啟,讓他們斐家一一查驗?”王爺的語氣越發冰冷,眼眸輕輕眯起,直直地看向王妃。大廳的眾人心裡都清楚,伴隨著王爺這幾句話,斐姬的猝死已經塵埃落定。從人為變成偶然事故,棺材一埋,所有的事情也將結束。王妃抬頭諾諾地應了一聲,兩隻手卻是緊握成拳。只要追查下去,即使沒有證物,最大的嫌疑人依然是恆姬,時阿九她逃不掉,但是王爺就是要袒護她。阿九始終低著頭,聽完王爺的決定,她的心底猶如打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鹹霎時全部湧上心頭。王爺做後臺,她不用再遭受別人的誣陷,也不用怕流言。只是她忘不掉斐姬臨死前的不甘和怨恨,王爺幾句話就輕輕地抹殺掉他曾經的寵姬,就跟前世的自己一樣,想來也只是被趙子卿遺棄掉的姬妾。但是這一世,她絕對不要再不明不白地死掉。“王妃,你太讓本王失望了。本王曾聽聞岳父大人經常誇讚岳母,說她賢惠淑良,對待後院姬妾不偏不倚。你這兩日在屋子裡反省一下,有什麼事情就讓下人通傳好了。”王爺端起桌上已經涼掉的茶,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冰冷透過喉嚨滑向胃部,讓他的眉頭輕輕蹙起。王妃整個人跟著一顫,腦子裡嗡地一下,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上首的王爺,紅唇微張,眸子裡閃過一絲哀傷。阿九和寧側妃俱是一驚,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而責罰王妃吧?而且這就是禁足的意思,這種責罰一般都是對不聽話或者有罪的姬妾,堂堂王府的主母,怎麼可以受這種屈辱。“把這亂嚼舌根子的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趙子卿的心情似乎並沒有好轉,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玉葉,不耐煩地指著她。阿九微微一驚,看了一眼王爺,恰好和他身後的玉石對望了一眼。“王爺,妾身還有話要問她,還望王爺留她一條命。”阿九連忙開口,她不知道為什麼趙子卿的心情不好,但是心底隱隱覺得不妥。今日的這一切,王爺並不是專門為了救她時阿九而出手的,也不是無緣無故地要向王妃發火,這一切絕對是有原因的。☆、028 略施小計趙子卿看了一眼阿九,輕輕地“嗯”了一聲,似乎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既然恆姬要親自處置,那就送去芙蓉院吧。”他的語氣帶著三分不耐,眉頭也是輕輕蹙起,這讓阿九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不知王爺究竟是在煩心什麼。“王爺,連日趕路是不是累著了?氣色不太好,應該多休息才是。”一旁的寧側妃柔聲開口,偏過頭來看著王爺,雙眸裡注滿了濃濃的擔憂和情意。“咳咳。”她剛說完,就是兩聲輕咳,連忙掏出錦帕捂住了紅唇。“妾身身體抱恙,還請王爺責罰。”她站起身,嬌嬌弱弱地行了一禮,髮髻上的金步搖伴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倒是本王疏忽了,寧兒身子不適,也該早些回去休息。走,本王送你回去。”趙子卿收起臉上煩躁的神情,看向寧側妃的時候,臉上多了一分笑意。言罷,就站起身執起寧側妃的手,走到門口的時候,回身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