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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裹單。

一晃就過去了兩年。

就在這個平平常常的傍晚,劉二寶神不知鬼不覺地忽然站在爹爹坑村口,他無限感慨地望著久別的故土,大滴大滴的淚珠打溼了他的臉膛。十六歲逃難出走,五十二歲衣錦返鄉。想不到有今天啊,我劉二寶是脫胎換骨走了陽間大道。

隨著劉二寶回來的有部隊來的幾位軍人。當地縣委、縣政府、縣武裝部、縣民政局也派來了人前來陪同。

踏進家門,劉二寶抱住老父老母嘶啞地哭不出聲來,跪下地上向他們行了一個禮。老母望著面前的兒子,嘴巴顫顫抖抖的合不上,又說不出話來。她的兩手伸向兒子臉上來回地撫摸,仔細地端祥。她覺得這兒子不像她過去身邊時的兒子,模樣完全不符合她臆想的那樣。難道這不是自己的兒子吆?不,不能這麼地想,別人家的兒子會尋上來認自己做娘吆?天啊,你有眼啊。你保佑著我們的兒子活著回來,順順利利……

這時候村裡的老老少少都圍擠在院裡院外,用勁地伸長脖子往屋裡瞪眼,看著劉二寶在品頭論足。

“你沒見吆?他的鼻子就是天生的哩,又高大又圓滾滾的,我碰了這麼多人就沒見過像他這樣的鼻子。這可是官鼻子哩!”

“可惜他那眼珠子太小了,老鼠眼還比他的大,對了,跟田裡的泥鰍似的。”

“哎呀,你懂個嘛?眼小心可大,要不他怎能做這麼大的官?以後我們爹爹坑可得靠他扶啦!這裡出去的人哪能忘掉父老兄弟們?沒這樣的蠢蛋。”

“聽說他現在是什麼軍長的了,叫他派一隊兵來這裡幫咱們種田好了!”

“扯你媽媽的!誰要他的兵?兵會種田?會吃飯!聽著,我們要的是錢!糧!一個堂堂的大官,這一點還弄不到吆?笑話,電影上不是看過吆?他們打仗時都用大包大包的米搬來擋炮彈,有的是糧。”

“我不相信大米拿去擋炮彈,那不是浪費了嗎?”

“電影上的會有假?”

這一夜爹爹坑無法安靜,村裡所有在小時候認得劉二寶的人,都陸陸續續地一個一個與劉二寶見了面。其實,劉姓長輩們事先召集一起商量,討論瞭如何如何跟劉二寶見面的事宜。因為他們在劉二寶挖祖墳的事件後都出手揍了劉二寶,所以現在擔心劉二寶是否仍然在意,所以去劉二寶面前時就該提心防著點,難免出現尷尬,收不了場。

18

爹爹坑村黨支部書記、村主任劉思明是劉二寶孩提時的要好夥伴,那時他經常跟著劉二寶上山掏鳥蛋、捉蛇、抓石柺、行賭,一味跟著他的屁股轉,親密得像一對兄弟。劉二寶那回挖祖墳曾經約過他,他未做就嚇得個半死,劉二寶咬咬牙就揹著他幹了。出事後,劉思明見著劉二寶落得那般下場,慶幸自己沒跟著去幹。若是跟著去幹了,隨劉二寶一起逃出外面混到現在又是怎的模樣呢?也能撈個官吆?劉思明很是羨慕劉二寶因禍得福的運氣,後悔自己當初膽小如鼠。

劉二寶聽到劉思明來了,立即起身迎出門來,緊緊捏住劉思明的手,激動地搖晃著腦袋,凝視著劉思明的面孔,說:“老弟呀,我們一別就是半輩子,我可想你嘍,哈哈,咱們一塊時,你我還是一個騷雞卵子,咯咯咯咯的,看,都老了,鬍鬚抓抓的啦!唉,真叫人……老弟呀!三十多年好短啊,睜睜眼皮就過來啦,你說是吧!幾個孩子啦?都做公公了吧?老弟,我們過去的日子不會返回來啦……”

劉二寶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出來,可是語無倫次,總在重複說過了的話,像秋天的雨稀稀拉拉。劉思明聽著話點著頭,他覺得面前的劉二寶與三十多年前的那個劉二寶換了一個人,童年時的記憶歷歷在目,但又立刻消失殆盡。

當年的劉二寶在哪裡啊。

劉思明困惑了。

三天過後,劉二寶決定要在劉氏宗祠裡祭祖,感謝祖宗的恩德。他請人拖來幾條大豬,兩頭黑牛,在祠堂的上廳就地宰殺。幾條大豬不費力氣就放了血,丟在地上任憑它們掙扎翻滾。兩頭黑牛見了這情景不斷地反抗屠夫迫來的利刀,那雙眼睛冒出血紅的憤怒的火花,粗急地呼 吸著,鼻孔裡流出渾濁的涕水。纏在它們身上的鐵鏈被奮甩著,打得屋樑嗶啪作響。看著這人畜相持的局面,有人想起了辦法,抓來幾把石灰趁牛不注意時驀地撒過去,正好蒙瞎它們的眼睛,屠夫便猛地撲上去揮起大刀,“咔嚓”一聲,把它們的腦袋砍落下來。就在這時刻,掉了腦袋的牛四處亂撞,脖子上噴射出大股血漿,濺滿了高高的牆壁,石柱,神臺,染得花花一片。牲畜宰畢,鳴爆,十幾個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