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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壓得太緊,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繼續講著:"我好不容易找到這樣的房子,跟我小時候住得很像。其實我媽很能幹,在老家我們很快就脫離窘境,我甚至比別的孩子的零用都多。但是我還是想體會最初我媽最苦的時候的感覺,記住那時的屈辱,才能提醒我不斷變強,強到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全都後悔他們曾經的作為。"

他的眼睛一直髮出明亮的光芒,在那樣的深夜裡,讓我終生難忘。

良久的沉默,我的感官逐漸復甦。動了動嘴角,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

"嚇到你了嗎?"他誠懇地問我,擔心的表情讓我心疼。

我搖搖頭。代入感很強的我仍然沉溺在他所講述一切的疼痛中。

"你是個好人。我第一眼就發現了。"

我偏頭,表示對此的疑問。

他接著說:"你還記得有次在公司樓下的快餐店吃飯,遇到一個背了很大包的青年,你招呼他坐你旁邊的空位的事情嗎?"

我雖然記不得陌生人的臉,但是對於每天做過的事還是有印象的。我突然想起那天的陰冷,唐茜的哭泣,以及快餐店裡被人推來搡去的尷尬青年。

"那天那個人是你?!"記憶定格,我恍然大悟。

"是的,第一眼見你對我招手,我就覺得你是好人。雖然你外表冷酷,在公司裡對我也是不冷不熱,"說到這裡我頓感慚愧,責備自己做人的偏頗。"但是比起別人來說,你教會給我的東西最多,在你身邊我才有所提高。你是真心為了公司,這些我都知道。"

我終於找回了聲音:"咳,你知道的吧,我和唐茜是大學同學。公司於我們來說就是這輩子的事業啊,沒理由不好好幹吧。你也別把我想太好。還有,那個,我之前對你有點偏見,希望你別介意。"

他笑了:"怎麼會呢?很高興我們之間能消除誤解。"

我能看出他發自內心的高興,也許為了因為多年的心結坦露於人,也許因為消除了人與人交往中的誤會。而我那時也很高興,因為被人信任,以為從此又多了一個朋友。雖然事情發展至今一些東西改變了很多,但是每當想起那個深夜,我就無法恨他的狠心離去,他吃過的苦我仍會為他感到心疼。也許因為那個堅強完美的女人,我沒法將她唯一的兒子想得太壞。也許因為他也是個好人,我知道的。好人不會把自己吃過的苦再讓別人品嚐。

第 15 章

這家飯店的吸菸區是由幾個類似茶座的桌椅組合構成的。我正坐在靠窗最近的椅子上翻找打火機,不想有個人已經打著了火遞到我的眼前。我看向擎著正在燃燒的火機的人。是個面目隨和的男人,年齡與我接近,衣著內斂,他的手指細長骨節均勻,這麼多特徵看起來不像是登徒子之流。我藉著他的火吸著了煙。道了句謝謝,便把目光投向窗外。他沒走,只是默默地坐在了我的對面。

"看夠了嗎?"我突然轉頭,問他。

他顯然不知道我在窗戶的倒影中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看,收回目光更顯心虛,索性直視著我,好脾氣地解釋說:"抱歉。你長得很像我一個朋友。"

"哦?是嗎?這種事情倒不經常發生呢!"我的話裡帶著淡淡的嘲諷。他似乎也聽出了些端倪,於是轉換了話題:"我叫於偉升,作點斯文買賣,能否請教你的大名,大家認識一下做個朋友好嗎?"

斯文買賣是什麼買賣?聽起來好像跟斯文敗類有什麼聯絡。如此籠統的介紹讓我有點好奇他到底是真心謙虛還是刻意隱瞞。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麼直言,我也不好拂人顏面。況且這人雖不像嘉言那般一眼看去便是人間珠玉,除了眉目之間一點憂鬱之外,倒沒有陰邪狡詐之氣,作個朋友未嘗不可。於是我笑著答道:"大名談不上,我叫楚涵,只能算是無名小卒一個。怕是高攀不起。"

他也笑了,不過好像很苦澀,讓我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而努力檢討。他顧自唸叨著什麼,我聽不太清。既然無話可談,我只好起身走開。他見我要走,慌忙起身拉著我的胳膊,見我詫異地看他,忙又放手。

想了想他說:"我能再見到你嗎?"

我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你能告訴我你的聯絡方式嗎?"

"這個"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事或是想起我請給我打電話好嗎?我等你!"說完,他不知從哪裡抽出一張精緻的卡片送到我的手邊。我只好接過來放進西裝裡袋。不用回頭,我也能夠想象,在他的目送下我漸行漸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