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被觀察,陳子柚客氣地說:“請裝沒看見,謝謝。”
江流的臉迅速紅了,似乎不小心窺視到了別人的隱私。他立即回身,但是放慢了車速。發現天色已黑,他細心地替她開了車燈。那天他連車門都忘了替她開啟。
從那以後,江流便開始留心這位女士,並且又發現了一個她的秘密。她的唇膏顏色與身上的香水味道,總是千變萬化,至少在與江離城相處的時候,很少重複。
陳子柚本來在低著頭,似在想心事,突然便抬起頭來,將手指伸向江流的肩膀,她的指尖觸到了江流的脖子。江流的方向盤歪了一下。
陳子柚按住他的肩:“別動,有一根長頭髮。”
江流僵著身子,直直地看著路,等著她將那根頭髮取下來。
但是那隻柔軟的手還是停留在他的肩上。這是盛夏的早晨,而那隻手卻是冷的,涼意透過他薄薄的襯衣,一直滲進他的骨頭裡。
陳子柚輕輕地說:“你今天一直在看我。怎麼,這樣的打扮令你覺得熟悉?”
江流連心臟都開始發冷。他僵硬地點點頭。
陳子柚繼續柔聲問:“初戀情人?”
“奧黛麗。赫本。《羅馬假日》那部電影。您一定看過。”可憐的江流乾巴巴地說。
陳子柚笑了起來。她說:“你緊張什麼?怕我誘惑你?”
江流不動聲色地想挪開她的手,試了幾下沒成功,但陳子柚主動地放開了他。
她的手搭在他肩上時,他覺得冷。等她離開,他還是冷。
陳子柚的聲音柔柔弱弱聽不出情緒:“江流,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跟你怎樣,他會怎麼做。你知道嗎?”
江流這回真正地睡醒了。他完全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鎮靜地說:“請您千萬別試,無論我,還是別人。”
“有過先例?說來聽聽。”
“我不知道。”
再接下來,江流的嘴就像被縫住,直到陳子柚讓他在一家早餐店門口停車時,他也不出聲。
陳子柚說:“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江流點頭。
“你也沒吃飯吧。一起。”
江流搖頭。
“那你在車上等我。”
江流再次搖頭。
於是在這個大清早,陳子柚吃著自己的滷肉飯,江流筆直地坐在另一張桌子旁邊等她。早餐店剛開門,除了他倆外只有一個客人。
“這家的魯肉飯味道不錯。你真的不來一份?”
江流搖頭。
“你怕我下迷藥?”
江流又搖頭。
“那麼,拜託請坐得再遠一點。這樣被人盯著,我吃不下。”
江流點頭,走到最門口的桌子坐下,一直等她吃完。
吃飽飯的陳子柚終於正常了,在下車時甚至溫和地對他說:“開個玩笑,調節下心情,別介意。”
江流點頭,覺得似乎不對,又搖頭。
陳子柚溫柔地朝他嫣然一笑,便回身進了自己的車子,轉身時,她的裙子與頭髮都飄揚成一個優雅的弧度。
江流等她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後才驅車離去。他伸手摸了摸後背,那兒有點微溼。車內冷氣很好,這多半是被冷汗浸溼的。
讓他冒冷汗的並不是向來冷淡但溫柔的陳小姐個性大變,而是他發現,陳小姐似乎被江先生給同化了,無論她那冬日陽光般沒有溫度的笑容,還是帶著冰涼氣息的溫和語調。這種認知讓他發毛,以至於他剛才居然沒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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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柚獨自一人開車出了郊區。郊外的雨下得比市內大了許多,路面積著很深的水,經過幾段修得很差的路段時,一片泥濘,連車窗都濺上了泥點,車身的狀況可想而知。不幸也幸,天上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將那些泥點子很快地衝刷掉。
她的車技不高,此刻路滑,視線也不好,她開得更仔細。車裡很悶,在音響裡裝進一張歡快鬧騰的碟片,乒乒乓乓,咣咣噹當,買碟時老闆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她會聽這種歌。她說:“我給老人家買的。”
本來就長的路,因為路況不好而變得更加漫長,碟放完了也沒到終點,她又換上一張笑話集錦。
笑話集也聽了一小半後,才到達目的地。她登記,留下證件,將車一直開進停車場。她對著後視鏡觀察自己的面容,擺出一個親切的柔和的笑。她反覆地試了幾次,直到可以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