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未現身,老闆也羞愧的躲在辦公室裡。一些同事過來安慰幾句,我禮貌地回笑,但我剛走出門時就已經聽到裡面有人竊竊私語道:“她不會是真和老闆有事吧,要不怎麼老闆非但沒謝她反而把她趕走了?”“誰知道呢,一早晨就叫了進去,出來就滾蛋了,真挺不正常。當初她進來的也挺詭異啊!”“哼哼,知人知面不知心,別看她看上去挺清純的,沒準靠什麼進來的。這回被抓住了,咱當初還幫她喊冤呢!”……我站在走廊裡,聽著我的體溫還未散盡的房間裡昔日一團和氣的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好不快活,心中的悲哀油然而生。也許我該感謝這裡,給我的職業生涯上了第一課——不要在公司裡因為一時衝動還沒權衡好利弊就給別人留下話柄,更不要在工作中以太過善良單純的心態去揣測任何人的行為。
不過奇 怪{炫;書;網}的是最近總有人透過給我錢來換得我的寬恕和他們的自我救贖,小軍以我名義存的錢也被他悄悄留在櫃子中。原來人們在口口聲聲說“金錢不是萬能的”的同時,卻依然用它做本屬於花錢做不到的事。更奇 怪{炫;書;網}的是,這些事竟然由於錢的參與真的都被解決了。比如我現在,沒家沒男人沒工作,有的只是口袋裡被賦予罪惡感的現金和一張寫著我名字的存摺,心中雖空落落的,卻也沒什麼不愉快。總要活下去,我安慰自己。
走出公司所在的大樓,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相信,“倒黴”二字不是為我創的,都有走背字的時候,我的人生將會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一切變得更生動起來。
果然,沒幾天童翼這傢伙就火速趕來,拋下蒸蒸日上的事業來安慰我這個無業遊民。她沒提一句小軍的事,只是一個勁鼓動我要像她一樣樹立遠大志向做個女強人。不過的確有點小佩服她,家境優厚卻沒嬌生慣養,總結起來還是由於從小就遇到我後“近朱者赤”的緣故。
在我的帶領下兩人又在梅城晃悠了一天,童翼直說受不了這閒散的日子,一天不批檔案不作資料就難受,所以得提前回去了。臨行前囑咐我說近日有一個朋友要蒞臨梅城,她已經欽點我作為她的“導逛”,陪吃陪睡陪觀光,費用她報銷。據說此女也算人中龍鳳,此次前來是要選個據點開公司的。然後故作神秘的眯著眼睛對我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陪舒服了人家打點你個工作啥的都是小事。我馬上諂媚的抓住她老人家的手一頓猛親,她奮力掙扎出來,甩著手上的口水,氣憤的指責我把她新買的幾百塊一瓶的護手霜親掉了。我吐了吐舌頭,心中卻因為希望的曙光而變得無比燦爛。
很快童翼如來時般的匆忙一陣風似的趕回公司去了,我又重新宅在我的兩居室裡。忽然靜下來的單人生活讓我一時有些無所適從,不用工作,不用約會,不用為見誰絞盡腦汁的配衣服,不用每天面對一堆堆A4紙邊計算自己本該得到的勞動報酬邊咒罵老闆的壓榨行徑,不用為婚禮的採購跑斷腿,不用興奮地每天都幻想著結婚後我的衣服掛在哪個櫃他的襪子塞進哪個抽屜。每天睡到中午起床,然後坐在床上發呆,直到肚子“咕咕”作響才下床簡單梳洗素面朝天的從冰箱裡掏出點剩菜燴飯囫圇吞進去,再然後就是無意識的看書看電影坐在陽臺曬太陽,傍晚看完新聞聯播積極入世後胡亂找個狐朋狗友天南地北的在電話裡瞎侃一通。剛開始朋友們都小心翼翼措辭嚴謹的跟我說著話,生怕觸動我那顆脆弱的小心臟自我了斷在這個人煙罕至的出租間內——本來就沒給社會做出啥貢獻,到頭來還要給警察叔叔們添麻煩,那就是我的道德缺失了。但是後來看我依然咋咋呼呼的不像受過挫的樣,便開始放心和我調笑起來。只有我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綻開的每一道笑紋,都牽扯著內心一根疼痛的神經。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蝸居的久了,才慢慢受了自己後知後覺的苦。後來偶然聽到那首《我在那一角落患過傷風》,便想到這段日子自己的傷風。忍受著巨大的人生落差卻不敢對任何人說,自己吸著鼻涕忍著咳嗽躲在內心逼仄的角落裡,每一次回想那時的自己都險些淚流滿面
一直以為自己真的足夠大度,放了鵬霄,放了小軍,也放了自己。現在看來,靜默時的我也會突然恨起這些人來,哪怕當初在他們面前作堅強狀安慰他們的人是我,祝福他們的人也是我,信誓旦旦告訴他們我會過得很好的還是我,但是現在,我才發現竟因為那麼多並非我造成的過錯,反而將報應都施加到了我身上,因此才會落得孤家寡人,形影相弔的下場。面對這一切,我只有苦笑的份。畢竟大話都已經說了出去,千萬次跟別人強調了自己的高姿態,如今更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隨便找個人訴苦,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