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其實自己也沒多單薄才是……心裡這麼想,但每次都還是順著他的意願,儘量多吃一些。蕭渢晏每每見他碗裡吃得乾淨,總是很開心的。
桌上又閒侃了幾句,飯後不久兩人就去梳洗整潔。念著第二天還要趕路,爾後亦只是淺聊了一小會,早早便入睡了。
斷顏這一覺睡得踏實,無夢無愁。
待到翌日清晨醒來,一扭頭眼底就映入一抹硃紅。
迷糊的眼一張一合地晃了一會,突然腦子一驚,晨醒的睡意全無,心底一半詫異一半歡喜——昨晚念著的牌匾怎麼就好端端地靠在了牆邊?
轉身去看,床上那人還在熟睡,難道這牌子……是天亮之前取回來的?
想著,心裡一片柔軟,又轉回身子,去看那牌匾。如此轉來轉去,總算擾了睡夢中的人,蕭渢晏喃喃囈語,伸手攬住他的腰勾到懷裡,聲音模糊地道:“顏兒,再睡一會……”
斷顏一愣,臉頰幽幽地發燙發紅,那一聲“顏兒”如珠聲墜地般過耳,驚亂了心中碧水。
蕭渢晏常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但卻從沒這樣親暱地喚過自己,稱呼這方面顯得異常中規中矩、又單純得像個少年。只是沒想到,他在夢迴之間,思緒混沌的時候,還是會不自禁地喚他一聲“顏兒”……
這稱呼像女子,像孩童,就是不像斷顏本身。
可是,縱然不像,聞聽之人眼裡的色彩卻暖了……
斷顏輕輕地覆上腰間的手,唇形比了比,無聲地吐了兩字:
“渢晏。”
時間靜走,他不再翻動半分,靜靜地把牆邊的牌匾瞧著,眼底映著筆法蒼勁的“憐”字,耳畔聽著那人均勻的呼吸,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踏實。
屋外的光線愈發亮堂,不多時便聽到有輕巧的腳步聲從廊上走近,有人輕輕叩門喚道:“大少爺,辰時方至,是否要起身了?”
身後人終於醒來,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待那丫頭走後,蕭渢晏又淺寐了小片刻,徹底清醒。瞧見斷顏轉過身來,眸子裡沒有半分睡意。
“嗯?醒了許久了?”方才醒來,聲音還有些乾澀。
斷顏點頭,唇邊勾起一點幅度:“那會就醒了……這牌匾,你半夜去取回來的?”蕭渢晏呆了呆,這才想起了那牌匾,於是得意一笑,道:“嗯,我怕你一早醒來飯也不吃就要去拿,索性就提前給你取回來了。”
斷顏伸手拂過他的眼角,歡喜之餘有些心疼。
那人倒是沒事似的笑了笑,捉了手到嘴邊輕吻,又道:“我覺得這牌匾算是圓滿了,先前半夜做賊似的掛上去,現下又做賊似的給‘偷’回來,挺樂的是不是?”
這麼一說確實挺樂,斷顏眼底浮起笑意。
“多謝你。”
蕭渢晏低頭一吻,微慍道:“先前就說了不許謝我,以後再說可真生氣了。”
斷顏點點頭。
“起來了吧,”見他點頭,這人才笑了,“等下巧遙要送水過來了。”
“好。”
蕭渢晏哼著調調兒翻身下床,一大早心情頗好,動作輕快地穿衣束髮。兩人差不多收拾整齊的時候,巧遙又趕來,把熱水送進了房裡。
“大少爺……”熱水放下人卻沒有離開,巧遙在門邊躊躇了好半晌。
蕭渢晏自若地收拾著,見她開口,忍不住笑出來:“你這丫頭,我還以為不問你,你就會一直在門邊打晃兒……怎麼了這是?”
巧遙秀秀氣氣地紅了大半張臉:“大少爺,巧遙是不知道怎麼說……三少爺一大早的在發脾氣,這也是今早聽他身邊的青鳶姐姐講的。”
“哦?青鳶怎麼講了?”
“青鳶姐姐說,其實三少爺昨日一回來就不怎麼高興,昨晚洛公子被攆到書房睡了一宿,今兒一早去門前哄了許久,三少爺還是不讓進屋。”
“噗哈哈哈!”這人正體貼地給心頭人束著發,手一抖,青絲落了斷顏滿肩。
巧遙怔在門前,瞧自家主子樂得不支。
斷顏嘆口氣,頭髮也懶得束了,用手撥到一邊,拿髮帶隨意纏住,道:“那可是你自家三弟的事,你還這麼開心。”
“是是是,”蕭渢晏斂住笑容,卻收不住斜飛的眉梢,“是三弟的事,可不也是姓洛那傢伙的事,哈……”提到這人,又是忍俊不禁。
斷顏無奈,搞不清楚這兩人的“至交友人”是怎麼個做法。
“走,斷顏,‘一日之樂在於晨’,我帶你看那人的笑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