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女秘書很難堪地進來跟童傑耳語,他不得不暫時中斷會談,去接那個霸道的電話。
“我做了一桌好菜,等著你呢。”她說。
“謝謝。我恐怕走不開。”他說。
“你賴在辦公室不回家,恐怕是想多聽聽女秘書那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吧?”她冷笑道。
他沒時間也沒心思跟她廢話,掛了電話。
談判至深夜,終於與韓方草簽了合同,他心境舒暢地回家去,不料一進門,就見滿地的破碗殘碟,妻子和女兒不知哪兒去了,猛想起下午溫麗娟的那句冷言冷語,不由得心頭火起,順手把桌上被她摔剩的一隻碗,也砸了個魂飛魄散。
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抽菸,冷不丁,童傑依稀記起在哪本書上讀過一段很精闢的話:“婚姻是一件瓷器,做好它很費事、很艱難,打碎它卻很簡單、很容易,而收拾那些碎片又很麻煩。因此我們應該時刻牢記包裝箱上常見的那種提示:輕拿輕放,請匆倒置。”
想到這裡,他搖搖頭,輕嘆一口氣,摁滅菸蒂,起身把一地破碎之物仔細收拾好,然後打了個電話到岳母家,詢問妻女的訊息。岳母不問青紅皂白,劈面一頓數落,言辭像吉列刀片一般鋒利,彷彿他童傑跟那女秘書上床被溫麗娟當場捉了奸似的。
儘管心裡十二分不情願,他還是硬著頭皮上岳母家去接溫麗娟。
溫家人嚴陣以待,你一言,我一語,鬥爭童傑。他們越是把他說得一無是處,他在骨子裡就越鄙視他們,保持沉默的尊嚴。
從此,他跟溫麗娟陷入失語狀態,因隔膜而失語,因失語而隔膜,家庭就因失語和隔膜而趨向荒蕪。
家庭荒蕪,無情可言,維持“荒蕪”的只是一點時間(無法準確預知)和一點空間(他們的套間100平米),當然羅,還有一個4歲的女兒。
所謂情理,情在理中,夫妻之間的關係如果沒情還勉強說得通,家庭還勉強能夠維持,你總不能太無理吧。
然而,已經習慣於無理取鬧的溫麗娟,竟有意給丈夫抹黑,製造一件“桃色”醜聞。
溫麗娟有一女友婉,美豔驚人,剛離婚,一時無處棲身,寄宿童傑夫婦家。三天兩頭,溫跟婉感嘆自己與童傑情已絕、緣已盡,不厭其煩地說什麼:“只要他找到自己所愛的,我就離開他。”並以實際行動,為婉與童傑單獨在一起提供一切便利。
慢慢地,急於求助於情感救贖的婉,暗戀上了風度蓋人的童傑。某夜,小雨淅瀝,溫麗娟帶女兒早在下午去了孃家,打來電話說母親有病,今夜不歸。婉信以為真,待童傑回來,百般挑逗,切入的話題是:如今,女性身上哪怕最隱秘的地方,都受到了商業上無孔不入的利用,搞得童傑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他正尋思是不是離開家裡換個住處,讓自己未來的8~10個小時一清二白時,婉伸手套住了他的脖子,“咋嚓”一聲,他來不及掙脫婉的懷抱,就被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妻子定格在照相機的底片上。條件反射的童傑驚惶地問了一句:“你要幹什麼?”
溫麗娟一閃身,消失在門外。
呆若木雞的婉,這才明白自己真的遭到了“無孔不入的利用”,只不過這回利用她的不是“商業”,而是自己最要好的女友,羞憤難當,二話不說,即提了自己的箱子,逃向不可知的雨夜。
他跟著跑出去,叫喚婉的名字。然而聲音是那樣微弱,如同夢囈。
溫麗娟把那張該死的照片——分發給童傑所屬公司的董事會成員。結果可想而知,童傑立即被免除總經理職務。
童傑不好爭辯,這樣的事又最無法爭辯,那隻能把自己的臉越抹越黑。哭笑不得的童傑提出離婚。溫麗娟不肯,她說她仍然有點愛他,只是不想讓他在總經理的位置上“信手拈來”而已,也許她有點自欺欺人,那多半是出於一種不可留駐的恐懼感,還說了一聲:“對不起。”
“踩人一腳道聲‘對不起’,是為人起碼的道德修養。”童傑一邊寫離婚訴狀,一邊心平氣和地指出,“而你,這時給我道聲‘對不起’,你不覺得太荒唐可笑了嗎?”
半個月後,法庭判決他們離婚。孩子、房子和票子,都歸了溫麗娟。
重新加入單身漢行列的童傑,重新回到原單位做那份朝九晚五的文字工作,他不是不能繼續在商海搏擊並獲得成功,而是懶得再去折騰。同事們紛紛問他吃香喝辣之後,粗茶淡飯是否寡味?他坦然回答說:“有錢時我沒感到快樂,沒錢我絕不感到痛苦。”
人家又笑他得不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