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淵抬起頭。
守城士兵一看,立刻嚇得屁滾尿流:“快,快開城門,東豫王要出城!”
城門立刻大開,士兵匆匆跪下來。
子淵沒有多看一眼,策馬飛快奔向城外。
“半夜三更,東豫王一個人出城做什麼?”
“誰知道,哎,還是不要問了,擔心小命啊。”
城門再次關起來,守衛又說:“看著點兒,要是東豫王一會兒回來了,立刻下來開門,不準耽擱!”
“是是是。”誰敢不下來開門?除非不要腦袋了。
看來今晚要警惕一些了。
士兵說話的同時,城牆上已經掠過無數條白影,速度奇快,追著東豫王去了。
若是讓人看見,還以為是半夜出來索命的鬼呢。
馬蹄聲在空蕩蕩的城外迴響。
忽然間,剛才只響了三聲的琴聲忽然再次響起來,這一次,琴聲激越繚亂,宛如群魔亂舞,在夜空中到處肆虐,呼嘯,追逐。
子淵停下馬,跳下馬背,走進一片深林。
紫鳶
林木高深,中間霧氣氤氳,殘月掛在天邊,清冷的光透過濃密的枝葉,偶爾灑下一星半點。
琴聲繼續響著,忽遠忽近,在林中深深淺淺。
子淵走了一段路,停下來。
他身姿卓絕,傲然站立,孤身一人又如何,他本就是無法讓任何人撼動分毫的人!
“東豫王終於來了,讓本公子等得好辛苦。”一把柔潤的嗓音夾在在琴聲中,清晰地傳入耳膜。
子淵唇角微動:“你是如何對我下毒的?”
“王爺可想知道我這毒叫什麼名字。”公子墨未曾露面,可是聲音彷彿就在眼前,環顧一週,卻什麼都沒有。
“願聞其詳。”
“這毒,是本公子專門為了王爺研製的,”公子墨似乎笑了一笑,聲音裡充滿說不出的誘惑,“它的名字,叫紫鳶。”最後兩個字,聲音極輕極柔,彷彿等待了千年,醞釀了千年,終於說出了口。
子淵平靜的面孔像一塊易碎的玻璃,忽然被人打落在地上!
白衣人跟著琴聲追過來,在路邊發現東豫王的馬,停下來。
“王爺去了哪兒?”
“快回去稟告!”
抬眼看前面,一片大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夜空中飄蕩著詭異凌亂的琴聲。
人人心裡都湧上不祥的預感。
明明緊緊跟著王爺,可是一轉眼,王爺卻不見了!
子淵孤身站在林中,片刻的驚愕之後,便恢復了平靜。
公子墨的琴聲和聲音一起傳來:“東豫王的弱點是你心愛的那個女人,只要她出了事,就等於東豫王也出了事。天下第一睿智的東豫王,卻被一個女人給牽絆了。”
“這是本王的事,輪不到你插嘴。”子淵不緊不慢地說,神色裡看不到一絲慌亂。
他舉止高雅,顧盼神飛,站在黑暗的林中,也彷彿是一顆會發光的寶石,無法讓人忽視的存在。
同生,共死
“你不怕我殺了你?”公子墨不緊不慢,甚至有一些笑意。
“你若要殺我,對阿薰下毒時,我便死了。”子淵眸光一凝,看向林中一個方向,目光如電。
公子墨哈哈大笑:“不愧是東豫王,竟然讓你看見我!”
琴聲戛然而止。
子淵看著那個方向,沉聲道:“出來吧。”
“紫鳶這種毒,無色,無味,沾在唇上,會使人陷入昏迷,就和蒙汗藥一樣。可若進了口中,便會立即和津液相溶,順著舌根進入人體。”公子墨慢慢走出來,黑暗的林中,他的身影起起伏伏,像一片無邊的波浪。
“可能讓它發揮最大功用的,便是心愛之人嘴唇上的胭脂。東豫王深愛阿薰小姐,不惜生命把她的毒吸出來,正好,連同阿薰小姐的胭脂一起吃進嘴裡。”公子墨笑了一聲,身影已經漸漸清晰。
飄揚在風裡的,不知道是他張揚的紅衣,還是墨黑的髮絲。
“從今往後,東豫王將不再是神話,”火紅的衣裳飛舞出來,宛如一片煉獄火海,公子墨的聲音不再柔潤,忽然一變,帶著幾分冷冽,“而是,我一個人的,紫鳶……。”
他站在幾步開外,衣裳無風自舞,懷中抱著瑤琴,指尖隨意地撥了一下,一個單調的音符響起來。
子淵面目蒼白如雪,嘴唇微微掀動,卻一個字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