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英王殿下只聽了一遍,第二遍便可以琴相和,且這琴聲滴瀝清圓、彈落空山,將那簫韻未足的部分盡數補齊,使得此曲越見空靈流轉,直若乘風而去一般。
直到琴簫之聲斷絕良久,金夫子猶覺耳邊餘韻未消,仍有迴響蕩蕩不息。
而直到這時。屋外才響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來。
金夫子亦是長聲笑道:“白石今年歲考。有此一曲,有此一舞,不負矣。”
曹詡雖是面色未動,然而心裡卻是滿意極了。
白石書院能夠至今迄立於大漢朝各類書院的最頂端。正是因為有了這一段又一段的傳奇與佳話。方可始終不倒。
而今天。便在他任山長之時,他不僅親眼見證了一段傳奇的誕生,更是這傳奇的製造者之一。自此以後。人們說起他曹詡,應亦如英王殿下所說那般,以“古之高士、曠達豪闊”來形容於他了吧。
想到這裡,曹詡再一次看了看這位考生的號牌。十二號,他記下了,這個女學部十二號的樂試成績必須是甲優。就算有人反對也不行。
白石書院絕不會做那等焚琴煮鶴煞風景的事情。
絕不會!
曹詡幾乎是有些猙獰地想道,旋即又撫了撫他那並不算長的鬍鬚,心裡的喜意直是擋也擋不住,這讓他的嘴角便一直處在一個上翹的位置,直到上午的考試全部結束了,他的嘴角才拉直了一些。
元和十七年的白石歲考,便在傅珺的這一曲絕響之中拉上了帷幕。
三位當紅舞伎為了一支新曲居然當堂競舞,而英王殿下更是親自以琴聲相和,這些訊息隨著那些親臨現場的百姓四處傳播,不消數日便傳遍了金陵。
自然,當青榜成績張貼出來之時,高居榜首的傅氏四女,以女學部唯一的樂試甲優成績,為那天神秘的“十二號考生”揭曉了答案。
那些跑去白石書院張榜之處看熱鬧的人皆道,怪不得那一天的曲子居然能叫三伎競舞,又引得英王殿下相和,原來是“探花女史”傅四姑娘的手筆。人家本就是名門之後,有此佳績實屬正常。
一時間,白石書院的青榜之下人頭攢動,倒不像是書院放榜,而像是坊市開市了一般。
遠遠立在人群背後的孟淵,此時亦將視線向青榜上掠了一掠,旋即便又錯了開去。
那一天他也在場。
那三伎競舞的場面,他也都看到了。然而,這三個人跳得再是絢麗,也比不得劉筠奏響的琴聲對他造成的衝擊大。
孟淵未待一曲奏完便中途退了場。
他怕他再聽下去會忍不住做些什麼。
然而,他的人雖是提前離開了,可他的耳朵卻像是就此出了毛病,總是時時刻刻能夠聽到那一段清冽若水的簫韻。
在他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習武的時候乃至於做夢的時候,這一段簫韻便不停地在他的耳邊流轉,有時響徹天地、振聾發聵,有時又細如微語、輕不可聞。
按理說,耳邊總有這聲音響起,孟淵理應覺得聒噪才是。
可是他卻沒有。
便如此刻,遠遠地看著青榜之下的人群,看著那青榜上“第一名,傅氏四女”的字樣,那個旋律又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而他的心裡,居然是寧和而安詳的,還有著一絲淡淡的歡喜。
“阿淵,你在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拉回了孟淵的心神。他轉首望去,卻見來者眉目俊朗,身形修長,卻是定西伯家長子陸縝。
“你的事辦完了?”孟淵擱下茶盞問道,人亦自窗邊走回了桌前。
陸縝點了點頭道:“辦完了。”說罷他的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喜意,道:“我大妹妹得了青榜第二。”
孟淵點頭道:“不愧是家學淵源。”
陸縝的臉上仍是難掩喜意,看上去比他自己得了第一名還高興。
孟淵便調侃道:“這一回你卻是被女子比下去了。”
陸縝根本連紫榜都沒考上,孟淵也是與他相熟,這才以此玩笑。
陸縝不在意地道:“我不入仕,紫榜於我無甚用處。”說到這裡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你上次所說之事,事後我聽妹妹提及,卻是好險。”
孟淵情知他說得是什麼,面上卻是露出個不解的神情來,問道:“何事?”
陸縝便道:“便是那老馬之事。你告訴我說有人動了手腳,我因聽大妹妹說過,那匹老馬乃是傅四姑娘常馭的,便說予了妹妹。後來那匹老馬果然出了事。說起來,傅四姑娘能拿青榜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