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慎手上的力氣不小,又識得穴位,沒揉捏幾下那股麻意便漸漸褪去。
女子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水眸微闔,紅潤唇瓣輕啟,就跟枝頭沾著露水的櫻桃那般,誘人採擷。
輕輕吮吻著她的唇角,桓慎摸了摸鼓脹的肚皮,擰眉道:“無論這胎是男是女,咱們都不再要孩子了,我對傳宗接代沒什麼執念,只要你別受苦就好。”
不知是怎麼回事,卓璉的肚子比尋常婦人要顯眼許多,不過四個月而已,便像懷胎五六月的婦人一樣。
女子低垂眼簾,心裡隱隱生出了猜測,卻無法確定。
“到時候再說吧。”
話罷,她瞥向男子剛毅的側臉,思索著腹中孩子長大後究竟會是什麼模樣,是像自己還是像桓慎。
數月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卓璉臨盆那日。
天還沒亮,女人便從睡夢中驚醒,腹部傳來的陣陣疼痛如利刃戳刺,讓她忍不住哀叫出聲,伸手一摸,床褥溼淋淋一片,明顯是羊水破了。
這時桓慎已經發現不對,猛地翻身下床,深一腳淺一腳地衝出去,將穩婆等人帶進門。府邸上至主子下到奴才,一個兩個急得團團轉,幸虧三名穩婆經驗豐富,才不至於生出岔子。
卓璉疼得幾欲昏厥,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睡過去,否則怕是再也醒不來了。
“夫人,您加把勁兒,宮口開了!”
卓璉沒有浪費力氣叫喊,反而死死咬住嘴裡的帕子,熱汗如漿,大股大股地往外湧,將她身上的褻衣全部打溼。
屋裡充斥著刺鼻的血氣,腥臭難聞。
恍恍惚惚間,卓璉好像又看到了自己喪命的那口枯井,那裡被改成了一所學校,許多從泰西歸來的學者在講學,有的先生穿著筆挺的西裝,講著德先生與賽先生;有的則穿著長衫,解釋佛家的因果輪迴。
眾生皆由生至死,由死復生,此為輪迴。
此時桓慎在臥房踱步,額面上盡是冷汗,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他不知道屋裡到底是什麼情形,但許久都沒聽到璉璉的聲音,他實在是放心不下,作勢就要往屋裡衝。
“公爺是要領兵作戰的人,哪能進到產房這等汙穢的地界兒?”一個姓徐的嬤嬤上前阻攔,她早年在宮裡當過差,據說最擅長調養孕婦的身子,桓母花費重金才將人請到府中。
“那是我的結髮妻子,有什麼汙穢的?”
男子怒吼出聲,他撂下這句話,一把推開木門,待嗅聞到濃重的鐵鏽味時,整顆心像被提到半空中,充斥著無盡的驚恐。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見璉娘雙眼緊閉,陷入昏迷中,他雙眼霎時間變得猩紅,用力握住她的手,啞聲叫喊:
“你快醒醒,千萬別丟下我一個人,快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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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夫人的體質不差,胎位也正,不該出現如此危險的情況,偏偏她卻昏迷了,這可如何是好?
卓璉站在課堂中,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次睜開眼,緋紅床帳又出現在面前,劇烈的疼痛也席捲了她。
桓慎怎麼進來了?
卓璉想開口發問,但她嘴裡含著絲帕,根本張不了口。
男人欣喜不已,轉頭衝著穩婆吩咐,“愣著作甚?還不快給夫人接生?”
因怕剛才的情形再次出現,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女子身畔,緊握著她的手,等到嬰孩的啼哭聲響起時,這才定下心神。
“夫人別睡,腹中還有一個孩子,頭快出來了。”
卓璉使出全身的力氣,終於將兩個娃兒平安產下,她渾身像灌了鉛似的,沉重的疲憊湧來,很快便睡了過去。
穩婆給兩個孩子擦洗一番,將襁褓送至男子面前,顫巍巍道:“公爺,夫人生了一對龍鳳胎。”
桓慎緊緊盯著女子的睡顏,因為太過擔憂,他甚至還握住了璉孃的腕子,確定她脈相平穩方能放心。
他站起身,先將女兒抱在懷裡,又看了看兒子,發現姐弟倆臉頰通紅,眉毛稀疏,根本看不出像誰,與猴屁股也差不了多少。
“少爺小姐模樣生的真俊。”穩婆不住口地誇讚。
俊?
桓慎有些懷疑,也沒說什麼,在打賞了穩婆,讓奴才把人送出去後,他搬了張軟榻到床邊,以便時時刻刻都能看到璉娘。
卓璉整整睡了三日,她渾身又酸又疼,使不上半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