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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是一知半解。

但唐宗輿不同,他貴為一國使臣,自然有眼線和渠道得到國內外最新的訊息。如今,不光歐洲局勢動盪,就連民國內也不容樂觀。幾個月前,汪精衛投靠日本,成立了中華民國國民政府。雖然德國目前尚未表態,但一旦他們承認這個政府,也就代表他的大使路也走到了盡頭,將來岌岌可危。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綢繆。

見父親眉頭緊鎖,一臉深思,她忍不住問,“這裡會打仗嗎?”

“目前不會,但將來就不知道了。”物極必反,強極則衰,那個人的野心,不知道會把整個歐洲大陸領引去哪裡。

唐宗輿收拾了一下心情,拍拍她的肩膀,道,“先不說這些,我們去看看新衣服做得怎麼樣了。”

跟在後面走了幾步,唐頤被父親的話說得很是忐忑,便問,“父親,如果德國人承認汪偽政府,我們該怎麼辦呢?”

他腳步一滯,似乎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唐頤不敢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之間,她有種感覺,好像一向果斷從容的父親也有了猶豫和遲疑。

停頓了片刻,他又重新跨出了步伐,沒轉身,卻語氣鏗鏘地說道,“回國,或者去中立國。但不管走哪條路,你都是我唐宗輿唯一的女兒,我會保護你周全。”

這就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她不由輕聲叫了一句,“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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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一滾,兩人便來到了裁縫店。

裁縫是一個五十來歲,叫做布萊諾的法國小老頭。一戰的時候,他曾是駐紮在大清帝國的法國兵,戰爭結束後,輾轉去了日本、新加坡、菲律賓等國家,一直呆到三十年代初才又回到祖國定居。

看見父女倆一前一後地踏了進來,他立即迎了上去,“唐先生,您怎麼才來。我想您要是再不聯絡不上,就給您送過去。”

“家裡出了一點事,耽擱了。”

“啊,原來這樣。那現在事情都解決了吧。”

唐宗輿道,“謝謝關心,都解決了。”

聽他這麼說,裁縫便轉向唐頤,道,“衣服已經做好,唐小姐來試一下吧。”

唐宗輿看了手錶,道,“我看你一時半會弄不好,既然這樣,我出去辦一點事,一會兒過來接你。你試完了後,別亂跑,在這裡等我。”

唐頤乖乖點頭,告別父親後,便跟著裁縫進了試衣間。

布萊諾手藝不錯,也許是在亞洲呆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緣由,他對東方人的體型特徵頗為熟悉。這一身旗袍穿在她身上非常合適,簡直毫無瑕疵可挑。

“怎麼樣?”布萊諾隔著布簾問。

“挺不錯,可就是怎麼裙襬短了一截?”

布萊諾道,“是啊,一般都是長旗袍,可我覺著稍微露一點點小腿出來,也另有風情,所以就自作主張修改了一點。難道您不喜歡?”

唐頤照照鏡子,裙襬蓋過膝蓋,和平時小洋裝差不多長短,倒也是可以接受的。於是,她擺擺手,道,“哦,沒有。我覺得不錯。”

“您走出來我看看,還有哪裡可以修改的?”

聞言,她便撩開簾子走了出去。

布萊諾只覺得眼前一亮,眯起滿是皺褶的眼睛,笑道,“您瞧,這顏色、花案都很適合您呢。”

唐頤轉了一圈,對自己這副裝扮也甚是滿意。

布萊諾帶上老花鏡,仔細地看了一下,道,“您的腰真細,要不然腰圍我再替您收緊2厘米。”

她笑道,“不用了,再收就不能呼吸了。晚宴上我還想正常吃飯呢。”

老裁縫也跟著咧嘴一笑。

唐頤換下衣服,付了賬,便坐在店鋪裡的椅子上等父親歸來。

閒著無聊,拿出隨身攜帶的德語書翻看了幾頁,這時,外面一片嘈雜。她放下字典,抬頭朝窗外望去,不由嚇了一跳。

一群德國士兵,大動干戈地挨家挨戶搜尋,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麼,弄得雞飛狗跳,不少商店的櫥窗都被他們用油漆刷上了一個六芒星。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她轉身問裁縫。

“是在劃分猶太人吧。聽說反右運動才剛開始,以後會和更瘋狂的。”布萊諾搖了搖頭,言多必失,諸多不滿也只能往肚子裡吞了。

唐頤重新拿起書,還沒來得及翻開,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槍擊聲憑空響起。大街上隨即亂成一團,叫囂聲、哭喊聲、咒罵聲全都交織在一起。想到在外辦事的父親,她不由站了起來。